聽到大舅媽催著要吃飯了,我才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辦。在大舅鬱悶地答應了我接他到我家做客的請求後,我就馬不停蹄地向他們村祠堂跑去準備請三舅舅。好多天沒見著他了,說實話還挺想念他的,其實想他也不為別的,隻是因為他年初二時去了他丈母娘家拜年,所以今年的壓歲錢到現在還沒給我呢。當然還有就是想再看看他怎麼紮龍燈的。不出意外,他今天又是不在家裏呆著的,肯定是在他們村祠堂裏剪貼龍燈的龍頭造型。
我一到祠堂,果然不出剛才所料,隻見裏麵站著幾個有說有笑正在紮龍燈的村民,三舅舅也在離他們不遠處的龍頭支架旁邊,隻看見他兩腳八字叉開,前傾著肚皮,正聚精會神地往龍燈嘴上糊著用麻糍(年糕)熬的糨糊。這也給了我一次惡搞他的機會,我想著準備怎麼樣才能嚇到平時“膽小”的三舅舅,便悄悄走了過去,輕輕地喊了一聲“三老舅,二子給您拜年來哩,你屁股後來有隻大癩□□(他見癩□□就和老鼠見貓一樣)!”他沒有回頭,應該是沒有聽到。我便又走到他屁股後,兩手捂了個直筒喇叭大聲地說道:“三老舅,你屁股後麵有隻大癩□□。”
三舅舅這才這才回過神來,眼睛慌忙朝背後一掃,見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便知道我在騙他,拍了一下我的頭笑嗬嗬地說道:“二子你什麼時間來的啊,現在真是越來越調皮哩,連你老舅都敢騙啦?先罰你去幫我打碗糨糊。”他說完便把糨糊碗朝我遞了過來。
我拿著碗也並不急著先去加糨糊,而是暗暗提示他道:“三老舅,我打糨糊的人工費你出多少哩?”
“喲喲,二子你才讀半年書就知道做什麼事都要工資啊,哪個老師教你的啊?”三舅舅彎下腰來捏了我嘴角一下。
“老師沒教我這些東西,是我突然間想到你還欠我錢呢,記得麼?”我再一次提示到。
三舅舅還是沒有想到壓歲錢的問題上,拍了一下後勺後說道:“啊?老舅什麼時候欠你錢啦?這樣吧,你先打完糨糊再說哦。”
“哦......那好!”我安心了起來。
“告訴我怎麼紮龍頭好麼?以後我也要粘龍燈玩。”看著三舅認真的麵孔,打完糨糊後我真的不忍心再去提示那個多餘的問題。
“龍頭本身必須要用帶皮竹篾紮好,以防長年不易生蛀和損壞,下麵要留一個小窗,以便伸手去插蠟燭。采用的紙張也大約分為軟硬紙及紅、黃、黑、青、白五種顏色。白作身,黃作鱗,紅白作嘴唇,黑白為眼,青紅白黃黑為須。”三舅舅簡單地介紹起自己的絕活來。
“為啥子龍的胡須要那多種顏色啊,不是黑色或者白色嗎?”我好奇地問道。
“傻二子,黑白色是我們人胡須的顏色;龍是神靈,它的胡須顏色當然更多撒。”三舅舅端過我手中的糨糊碗說。
“那為啥子龍有那麼多胡須啊?”我刨根問底了。
“聽說龍的胡須放在雞窩裏可以讓雞蛋更快更好地變成小雞,多弄點胡須,不就可以讓更多村民拿去孵小雞麼?”三舅舅邊微笑邊回答道。
原來龍的胡須可讓雞蛋更好更快的生出小雞,我真的很佩服三舅舅,他雖然沒讀過幾年書,但真的很有學問,因為他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東西。
這時候我還在想:如果把龍須放在老媽的床上,會不會生出一個比我更加聰明,更加天真頑皮的小弟妹呢?不行!我才不會那麼傻呢,老媽再生了弟妹就會不愛或者少愛我。(爸媽疼我勝過哥姐們,這是不爭的事實,在農村裏麵,按風俗講,最小兒子通常是最討父母疼愛的,但長女又相對於長子來說,更容易受到厲聲訓斥和皮肉之苦。)
突然之間,我想到三舅舅剛才說過的話該兌現了,便向他催促道:“三老舅,我糨糊也打完哩,你欠我的錢的啥子時間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