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雪一怔,想了想,笑說:“我家裏的藏書閣就有這幾本書。北宋末年,宋朝君臣衣冠南渡,宋高宗建都臨安,也就是杭州市,史稱南宋。這幾本書都記載了南宋中興四將之一的張俊在自己的府邸招待宋高宗的食單,即是所謂的宋朝禦宴食單。”

海夫人點頭說:“我新請到這位高禦廚呀,也是這麼說的。他要將那次宋朝禦宴的史料和我們今人的飲宴習慣相結合,做出宋朝禦宴規模的壽宴,菜單我也已經看過了,我還算滿意。”

滄雪察言觀色,知道此行的目的達不到了,隻好笑著說:“看來嬸娘已經胸有成竹了。那到時候我們就來賞菊花、吃禦宴,叨您的壽了。”

海夫人笑著說:“到時候你們可要早點到。”

“一定一定。”

滄雪有些沮喪地走出大帥府,上了馬車後,佩釵她拿出一把斑竹灑金折扇,輕輕幫小姐扇著。

滄雪歎了口氣,笑說:“走,咱們回天香樓。雲嵩哥哥應該也到了。”

她猜測得沒錯,雲嵩與副官王強此時已到了天香樓的三樓。

天香樓這三樓隻有四間房,一名春花閣,一名夏風閣,一名秋月閣,一名冬雪閣,是香明月取的名字,源自那首“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的詩的意境。妙在四間房的牆壁都是加厚的,且房間之間相隔較遠,分別再東、南、西、北四個角落,況且又有佩釵和雲嵩的兩個心腹近衛兵在門口守著,很適合商討私密事情。

雲嵩已點了幾樣滄雪愛吃的食物:鬆鼠鱖魚、雪花蟹鬥、桂花糕,又替滄雪斟了杯梨花陳釀,添了半碗玉田胭脂米飯,滄雪看他如此體貼,不禁心旌搖蕩。

談話間,雲嵩問:“關於賑災的事,你可有主意了?”

滄雪笑著指了指窗邊的一盆玉簪花說:“雲嵩哥哥熟讀兵法,難說就隻用於軍事麼?我有一招‘借花獻佛’,不知雲嵩哥哥意下如何?”

雲嵩是話頭醒尾的人,思慮片刻,拍掌笑說:“好辦法!真是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呀!滄雪妹妹真是女中諸葛啊。”滄雪用絹帕掩著嘴兒笑。

王強是一位虎頭虎腦、濃眉大眼的青年,看上去比雲嵩要年長兩、三年。此刻他卻還在悶葫蘆裏,問:“到底是什麼辦法啊?俺沒聽懂。”

雲嵩調皮地向滄雪打個眼色,說:“這個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滄雪笑說:“王副官別著急,到時候自有分曉。”

雲嵩他們離開後,滄雪來到廚房。

老黃問:“大小姐,壽宴的事成了嗎?”滄雪搖頭,將大帥府請了禦廚、準備辦宋朝禦宴的事告訴他。

老黃也有些泄氣,說:“聽說這回連東北的龍王爺朱嘯龍大帥都會賞臉光臨。大小姐不是打算在北平開一個分店嗎,正好趁這機會,咱們大展拳腳,讓他們北方人開開眼。可惜,這機會還是讓別人撿去了。”

滄雪笑說:“算了,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旁邊的不棄聽了,心裏打起了小九九。他早聽說過高禦廚的名聲,當年他曾經承辦過“千叟宴”等俗稱滿漢全席的宴席,是禦廚中的精英。如果能親口吃到他煮的菜,從中學習一二,那該多好啊!

可是,大帥夫人的壽宴所宴請的客人非富則貴,自己哪有資格啊?看來,要求助於明月了。

第二日早上,適逢不棄休假,他來到了瀟湘館。

明月正在綠萼樹下彈古琴呢。

她芳齡十六,卻在初中、高中時各跳了一個年級,因此她如今已是大學生了。

跟平日一樣,她不施脂粉,除了戴一個白玉發箍以外,也沒有穿戴任何飾物,身穿一件淺藍褂子,係一條黑裙,白襪子,黑皮鞋,是一副當年女大學生的常見裝扮,叫做“文明新裝”。她有一頭烏黑濃密的披肩秀發,秀額濃密厚重的齊眉一字劉海。可是即使是如此樸素的衣著,也絲毫無法掩蓋她身上那種出塵脫俗的氣質。她那清麗脫俗的容顏,就連明月見了,都必須退避三舍。她的美麗,是筆墨難以形容的,即使是最好的畫師,也難以描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