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爺笑對虎太歲說:“賢弟,我和你嵩兒雖是一老一少,差了一輩,氣味甚是相投,稱得上是往年之交啊。”
朱頂天說:“賢弟好豔福,有美人在左右相伴啊。”
雲嵩說:“世兄說笑了。那是我的未婚妻和她的妹妹。”
朱頂天說:“哦,待會兒能不能給我介紹介紹?”
雲嵩的嘴巴敷衍著,心裏卻想:我才不會做這送羊入虎口的混帳事呢。
海夫人說菜已準備得七七八八了,便示意上茶。
隻聽悠揚的古樂聲在水晶簾後響起,十來個宋朝女官打扮的容顏秀麗的侍女自簾後款款而出,獻上杭州雨前龍井香茗。
按照慣例,此時作為主人翁的虎太歲理應對賓客說上幾句。他站起來講話,聲如洪鍾,響徹全場:“諸位,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各位光臨寶地,鄙人蓬蓽生輝,十分地感冒。”眾人早知他是個胸無點墨的大老粗,常常說錯話,出洋相的,此番聽他又說出這不倫不類、錯漏百出的話,都在心裏暗笑,卻又都不敢笑出來。
海夫人使勁向他打眼色,他想起之前夫人的囑咐,連忙對龍王爺說:“大哥,小弟是個粗人,還是大哥來講吧。”
龍王爺笑說:“這怎使得?今天你是主,我是客,豈能喧賓奪主呢?”
海夫人笑說:“還是請大哥主持大局吧,省得他貽笑大方啊。”
“對對。”海一虎邊說邊坐下來。
龍王爺笑吟吟地舉著茶杯站起來,不緊不慢地撚須微笑說:“女士們,先生們,諸位撥冗蒞臨,實令賤地蓬蓽生輝。諸公或官居要位,國之棟梁,素習因公而廢私,日夜為國事伏案操勞,殫精竭慮,鞍前馬後,出生入死。或為商界翹楚,為振興我國經濟貢獻力量;或是文壇領袖,作錦繡文章,流傳千古。而諸位賢內助勤儉持家,相夫教子,劬勞顧複。賢伉儷俱無閑暇流連於山水之間,寄情於花木之中。我每念及此,常唏噓歎息。海賢弟聞之,心亦惴惴不安,引以為憾。今我倆得此良機,趁此良辰美景,與諸君同賞菊花,同品佳肴,共享賞心樂事,實足以令我們‘大慰生平三百年矣’。”
他話音剛落,掌聲雷動。
賓客中有一男人站起來,拱手笑說:“朱大帥、海大帥的心意,我等均已明了。兩位大帥禮賢下士,言辭懇切,連我這老頭子聽了,都深受感動。”說話的正是方才的那位蘇州商會會長。
眾人都附和著說:“是啊是啊!”
龍王爺笑說:“諸位,咱們以茶代酒,幹杯!”眾人都站起來,舉杯共飲。一時歡聲笑語不絕於耳,氣氛很熱烈。
海夫人拍了三下手掌,那些訓練有素的侍女便魚貫而入,給每張桌子都送上一碟色彩斑斕、壘得如同寶塔般高的水果。
雲嵩站起來,笑說:“我提議,請我們蘇州才女香明月給大家大致講解一下宋朝禦宴,豈不增添趣味?”眾人齊聲說好。
明月笑著連連謙讓。
滄雪對明月說:“月兒,大家這樣熱情,你就給大家講一下吧。”
明月笑說:“姐姐知道得更多,還是姐姐來講吧。”
雲嵩笑著朗聲說:“下麵有請香家兩朵金花為我們講解,大家鼓掌歡迎。”
掌聲如雷。
滄雪笑著拉著明月,兩人儀態萬千地站起來。
滄雪落落大方地說:“諸位,現在大家看說的就是古籍中記載張俊款待宋高宗的宴會中的第一輪看食,按照書中記載,名叫‘繡花高飣八果壘’。一共由香圓、真柑、石榴、橙子、鵝梨、乳梨、榠楂、花木瓜八個品種的水果組成,大家看一看,是不是搭配得像一件藝術品一樣?這是用作給皇帝大臣們欣賞的,並不食用,是‘看食’的一種。所謂‘看食’,據說起源於唐代,盛行於宋代。唐朝的‘燒尾宴’中也有一說‘看食’,叫‘生進二十四氣餛飩’。據我們考證,就是按照中國的二十四個節氣,用二十四種不同的餡料,用二十四種不同包法包成的二十四花式餛飩。”
說話間,侍女們已奉上第二輪的幹果。
明月說:“古書裏管這個叫‘樂仙幹果子叉袋兒’,共有荔枝、龍眼、香蓮、榧子、榛子、鬆子、銀杏、梨肉、棗圈、蓮子肉、林檎旋和大蒸棗十二味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