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淮八豔中,明月最喜歡的便是李香君了。當台上演到李香君為了抗婚而血染扇子,楊友龍就著血跡將其畫成折枝桃花時,明月低聲對滄雪說:“演得太好了。可惜道具差了點,這扇子不太講究,桃花畫得太——”
滄雪聞言,心生一計:何不利用宋澄對自己的情意和明月對自己的信任,讓雲嵩產生誤會,從而斷了他的那個念想。於是她便低聲笑說:“之前朱頂天為難我,幸虧宋老板替我解了圍。你能不能替我還他一個人情,畫一把桃花扇,送給他。”
明月不疑爽快地笑說:“可以啊。”
滄雪看雲嵩隻顧聽戲,沒有注意聽她們說話,便低聲笑說:“宋老板一直仰慕你書畫雙絕,你能不能再扇題詩一首,下款寫上名字,蓋上你的印章。”
明月笑著點頭。
此時的朱頂天卻早已按捺不住了。他站起來,對著門口那邊打了個手勢,他的四個心腹爪牙青龍、白虎、朱雀、玄龜就聽話地走過來。青龍是身形偏矮的健壯漢子,腰間掛著一把單刀,白虎是個體格魁梧的大漢,手上抱著一捆木棍和鐵鏈,卻不知道是何兵器。朱雀看上去像個弱不禁風的白麵書生,纖瘦的手上卻拿著一把起碼有百斤重的鐵扇。玄龜是個外表憨厚的大胖子,拿著一枝梅花槍。
雲嵩用眼角餘光看到這一幕,知道朱頂天要用強了,幸好他也早有準備。他的眼睛似乎仍然是盯著舞台,臉上仍然掛著欣賞的微笑,右手悄悄放進衣服兜裏,握住藏在內頭的手槍,左手卻不知何時已經捏住了五把飛刀。
他自幼便跟從虎丘山上“小武當”的靈虛道長習武,後來又先後拜了四位名師,學習長兵器、短兵器、暗器、徒手肉搏和西洋槍法。在美國的軍校射擊和搏擊考試中,他的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的。
隻見朱頂天撕下羊皮,氣勢洶洶地徑直走到明月身邊,伸手就要拉她。明月變了臉色,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刀光一閃,一把飛刀直撲朱頂天麵門。幾乎是同時,雲嵩手中的另外四把飛刀,齊刷刷向青龍、白虎四人飛過去。
趁朱頂天閃避之時,雲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他身邊,用手槍頂住了他的腦袋。
青龍、白虎躲過飛刀,各自亮出兵器,那白虎把手上抱的東西當啷啷一聲抖,卻原來是九節鞭。朱雀迅速將鐵扇打開,將飛刀反彈到柱牆上,那刀的力度相當猛,反彈之後,還能插入柱中半寸有餘。玄龜也用梅花槍擋開飛刀。
朱頂天發起蠻橫來,大聲說:“你敢開槍?”
雲嵩冷笑著說:“你要強搶民女?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把你押到朱大帥麵前,讓他秉公處置。你們四個,都別動。否則,休怪我手槍受驚走火,誤傷人命。”
青龍四人果然不敢動彈,將雲嵩團團圍住。
其他客人看到勢色不對,趕緊四散逃命。宋澄和衛英紅也慌忙躲到後台去。戲園子中亂作一團。唯獨那歸滄浪膽子大,躲在帷幕後看熱鬧。
朱頂天冷笑著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強搶民女啦?這裏太吵了!方才,我不過是想跟明月姑娘出去走走,談談心而已。你是不是想找個借口來謀殺我?哦,我知道,肯定是你們父子覬覦我們北方的半壁江山,特意用什麼重陽壽宴把我們騙過來,趁機謀害!”
滄雪摟著明月躲在包廂的角落裏,聽他如此誣陷雲嵩,連忙朗聲說:“你心懷不軌,還血口噴人。剛才若不是雲嵩哥哥阻擋,你就已經把明月搶走了。我們可都是證人,你別想抵賴。大帥是個明白人,且一向奉公守法,剛正廉明,絕不會因為你是他兒子就包庇縱容。”
朱頂天瞪著血紅的眼睛大聲說:“雲嵩,有種你今天就殺了我。否則的話,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把這兩個姓香的女人都娶回家,慢慢折磨,以報今日之辱!告訴你,我看上的人,從來沒有一個走得脫!”
那一刻,雲嵩的心當真是起了殺機。如果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如果不是怕因此挑起北方軍閥與東南軍閥之間的戰爭,導致生靈塗炭,且讓日本軍隊坐收漁人之利,雲嵩今天肯定會除掉這個惡人,免除後患的。
雲嵩說:“今天我暫且放過你。滾!”
朱頂天狠狠地蹬著他,冷哼一聲,帶著四個爪牙走了。雲嵩一直用槍口一直對著他的心髒位置,慎防他中途突然變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