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默皺起了眉頭,這和她所知道的完全不同。是誰在背後撒了謊?
她冷靜的說道:“但是許桁告訴我的是,他和你的那位模特朋友莉莉,早在得知女方有了孩子的時候就已經說好,孩子生下來之後,因為女方不想擔任母親的責任,許桁會給她相應的報酬,到時候兩個人各自走各自的路。難道說你的朋友莉莉,她對許桁的確是用了真感情的?”
不願過早的對樓上那對男女之間的感情下定論,但詢問還是有必要的。許如默將口氣盡量放得溫和,以免引起劉歆的反感。
果然,劉歆的臉上露出些許難看的顏色。她扭了扭嘴唇才說:“成年男女之間的感情,通常並不是因為心生好感才繼續進行下去。人的年紀增長了,對伴侶精神方麵契合度的要求會提高,但在此之前,他們會迷失道路。這很正常。”
許如默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是女方反悔,不願意遵守之前和許桁定下的承諾。這種成人世界裏的男歡女愛,還真是叫人頭疼。許如默竟然有點兒想要扯動嘴唇發笑,然而不能夠。她眼梢上挑,雖然克製,還是免不了露出一點兒戲謔的神情,她反問:“莉莉和許桁的開始,算是錯誤的時間遇到的了對的人?”
許如默淺淡的笑了笑,攤手道:“很抱歉用這麼酸腐的形容,我暫時想不到更好的比喻方式。”
劉歆當然能讀懂她表情裏暗藏的意思。說起來莉莉的確不占理。但孩子是無辜的。身為朋友,當然不能看著對方被孩子父親所拋棄,甚至連孩子都無法留在身邊。劉歆橫下心來,皺著眉頭,把手一擺:“無論如何,他們兩個人現在連孩子都有了,許如默,難道你不明白一個孩子如果沒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日子會過得多麼艱難?”
這句話戳痛了許如默的心。不明白?怎麼會不明白!她現在所做的一切正是因為有人蓄意破壞了她的家庭,令她從原本的無憂無慮變成現在的工於心計,讓她從本來的幸福一生落到也許末路淒慘的困境。她怎麼會不明白?
“可是,”她低下視線,目光落在杯子邊壁一圈白色的牛奶漬上麵,“如果那個孩子是不受期待而來,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不被祝福的,勉強孩子的父母為了他在一起,你以為,又能比他獨自長大好到哪裏去呢?”
“你什麼意思?”劉歆兩手往桌麵上一撐,半個身子前傾,雙目罩住許如默,露出怒容,“你是不肯退出了?”
“你今天會在電梯那裏攔住我,目的就是為了不讓我出現在莉莉麵前。因為你知道許桁會把我喊過來,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向莉莉正式介紹我的身份,讓莉莉死心。哪怕我從不認為我是許桁的什麼人。”
劉歆眉頭皺起,雙目凝聚,像是要將許如默戳出兩個窟窿來。
許如默看著她,似將自己當成什麼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一般,也不氣,甚至露出微笑:“別這樣看著我,劉歆,你應該明白,我不是一個容易受人擺布的人。你想要讓許桁和莉莉和好如初,你想要讓我退出。”
許如默沉下眼來:“我不會退出,你找錯人了。”
“許如默!”劉歆不敢置信的喝道,“你的自尊呢!你的驕傲到哪裏去了!甘心情願為了一個男人令自己墮落成自己曾經最瞧不起的人,你就沒有一點兒感覺!”
挑眉,將壞女人的角色演得徹底,許如默揚唇輕問:“感覺?需要什麼感覺?”“我說過了,你找錯人了,這原本就不是我肯不肯放手的問題,最要緊的是許桁,他願意和莉莉結婚,當一個人人稱讚的好父親好丈夫,誰也纏不住他,如果他不願意,就算我答應了你,他也仍舊能天天圍著我打轉。就算如你所願,我和他分道揚鑣,互不聯係,可是除了我之外,你確定今後他就能安安穩穩的和莉莉母子過日子,而不出現其他女人?男人,總是寡情的。”
她緩慢的,一字一句的說完,起身要離開。
“許如默,”劉歆站起來,“葉南行呢?他也是個寡情的男人嗎?你突然離開的那段日子,他到處找你,以為你被人綁架,他拚命接戲賺錢,他像沒頭蒼蠅,哪怕一點點希望也不肯放過,甚至闖到黑虎幫的地盤,被那些人打得半死,也是因為他是個寡情的男人嗎?”
許如默僵直的背影一動不動。劉歆還在說:“他傷心至極,獨自避走他鄉也是因為他是個寡情的男人嗎?”
“寡情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她一聲質問,像一道驚雷劈落在頭頂上,許如默多想落荒而逃,可她挺直了脊梁,一步一步,比任何時候都走得更加從容筆直。她和他的事情,不需要第二個人來置喙,許如默告訴自己,不要緊,旁人不懂都不要緊。可是真的不要緊嗎?真的沒關係的話,大概就不會這樣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