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貼在冰箱的門上,憑著堅硬的冰箱門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可是這麼做並沒有什麼用,渾身還是止不住的發抖。那種衝動,恐懼裏夾雜著衝動,還有說不清的後怕與懊悔,像天羅地網罩住了她。屏住呼吸,很久,很久才能恢複些許理智,才能看到眼前的景物。
許如默扭頭去看自己剛放在流理台上的鋒利尖刀,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剛才怎麼會那麼衝動。她剛才差一點兒就殺了許桁。她一定是瘋了!
抬手使勁兒拍了拍臉頰,她把刀丟到水池裏,打開水喉,看著冷水在刀鋒上衝刷了一遍又一遍,像是也能衝走她心底的陰暗一般。
不敢往客廳裏去,在廚房等著準備拿來衝咖啡的水燒開了,許如默才走出去。
許桁仍舊趴在地板上睡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他一點兒也不知曉。許如默蹲下來,拿了薄毯來蓋到他的身上。雖然她和許威嚴夫妻有過節,雖然她父母的事和爺爺的事,許桁未必能夠置身事外,可在真相水落石出以前,她都不該拿了尖刀來危及他的生命。她如果真的那麼做了,和窮凶極惡的暴徒有什麼區別?和許威嚴夫妻又有什麼區別。
許如默很誠懇的看著熟睡的許桁,也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一直以她為驕傲的爺爺,還是單單對許桁,她低聲道了句“抱歉”。起身去衝泡咖啡。
她一直都不肯輕易為除了葉南行之外的人煮咖啡。她抱著補償的心理,為許桁泡了一杯咖啡。不管他會不會起身來喝,她隻當是給自己下的一點兒鎮定劑。她這裏是沒有咖啡飲料之類的,這還是是之前小A買了到大A家裏,硬塞在她包裏帶回來的袋裝咖啡。熱水衝進杯中,室內香氣縈繞,許如默深深吸了一口,咖啡的氣味像是有鎮定人心的作用,她紊亂的心跳終於可以稍微平複下來一些。
剛才如果不是南行,她那麼衝動,或許就真的鑄成大錯了。許如默長吸口氣,現在回想,著實覺得有點兒後怕。
她捧著杯子轉到客廳裏來,地板上的人早不見了蹤影。許如默的心咯噔一下,正當要回頭去找一找,洗手間那裏傳出一道聲音來:“在找我?”
許如默抬頭去看,他應該是拿水淋了頭臉,外套和襯衫都沾了濕。抬手抹了下臉孔,許如默看到他眼中似有絲悲哀的望了她一眼,轉過去端起了她放在客廳桌子上的咖啡。
許如默心裏生出一點兒不好的感覺來。他現在的樣子哪裏像是喝醉了?那麼,他剛才是在做戲,還是……試探?
試探。這個詞冒到腦海裏,許如默不禁長長吸了口氣,那股氣堵在胸口,始終不敢吐了出去。
她和他相處時間算不上長,但也絕對說不上短。前期他也有一係列舉動,似是想要試探她。都被她一一應付了過去。許如默還以為,他總該會相信自己,不會再對她起疑心,但是目前看來,倒是她想得多了。他也許從來就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過她。而她剛才的舉動,可能早就落進了他的眼裏。
不禁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剛才接電話的時候有沒有喊出葉南行的名字,不知道眼前的人會否猜到剛才打電話的人是誰。許如默的心在這一瞬間跳動得快了起來,一旦想起,就忍不住去想那些最有可能發生的後果,一旦想到那些後果可能危及到葉南行的安全,她腦中一片空白,就隻聽到自己胸腔裏的心髒因為擔心和害怕而不住跳動著,瘋狂跳動著,以她不能控製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她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葉南行,想要去確認他的安全,幾乎就要奪門而去。可是許如默明白,此時此刻,她不能夠這麼做。她要在事情還能轉圜的時候,化解掉這一場可能會發生的危機。
抿了抿唇,她努力讓自己臉上帶了笑容,按住不斷跳動的心口,她抬起頭正式麵對他。
“剛剛還醉著,怎麼現在就清醒了?”她話說得不冷不熱,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許桁眼中的光果然閃爍了一下。他打量著她,目光最後落定在她的視線中,像是想要透過她的雙目看到她的內心。這個女人,一直在和他虛與委蛇,她假裝願意和他親近,假裝願意接受他,可是背後,卻拿了一把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隻差毫厘,她要取了他的性命。許桁心中止不住的悲哀,更悲哀的是,他情願她剛才手起刀落,也好過現在要清醒的看著她繼續演戲。他努力克製著想要掐死她的衝動,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夠演到什麼地步。
“突然覺得冷,就醒了。”
“喔。是嗎?”許如默嘴角的肌肉在抽搐,她從他的眼裏看到危險在一步步靠近。心口痛得更加厲害,皺眉,她往後再度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