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默退開了一些才深吸口氣。看到他,她就想到剛才葉秩毅說的話。許如默沉著眼睛看麵前醉得糊裏糊塗的許桁。他應該慶幸她現在清醒了許多,上一回有葉南行救他一命,這一回,如果她沒辦法及時冷靜下來,可能他就要像程和一樣,凶多吉少了。
他們這些人,從來隻知道為了自己。那是一條人命,是一條人命那!無論程和做了什麼,無論程和是否背叛了他們,也不至於要剝奪他性命的地步!更何況,程和曾經幫著他們做了多少事情?幫他們隱瞞了多少不可為人知的醜事!哪怕他嘴上說要將一切公之於眾,可由始至終,他沒有向他們透露一絲線索。這才讓秩哥想要設局,讓許威嚴自己入套的念頭。可現在......他們動了手,在她和秩哥有所行動之前,他們用最簡單直白,也是最殘忍無道的方式堵住了一切可能的出口。許如默連連深呼吸,非如此,無法平靜的看待眼前醉酒的人。
雖然剛才秩哥隻是跟她說,說程和被人帶走了,但是許如默知道,凶多吉少了。能從秩哥手裏把人弄走,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而最想要程和性命的,一直以來隻有許威嚴夫妻,同時,那個人也是她許如默的對手,她不可能會猜錯。葉秩毅應該也已經猜到許威嚴夫妻對她產生了懷疑,準確的講,是許威嚴夫妻已經察覺到她回國的目的,她的所作所為究竟是為了什麼。葉秩毅沒有說出,大約是想自己先去處理那些事情。可是許如默知道,既然許威嚴夫妻已經察覺到了,那麼單單憑葉秩毅,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他們追查到她的身上來。秩哥太正直,他沒有辦法去走那麼些歪門邪道達到目的。這也是為什麼他們仍舊隻是在原地踏步的原因。
已經死了一個程和,她不能讓其他人的生命再受到威脅。尤其是南行。他為了她想要去接近許君瑜,如果按照眼前的發展狀況來推斷,可能許威嚴夫妻倆也已經對他產生了懷疑。他不能再去接近許君瑜,他不能再摻和到這些事情中來。可是許如默也知道,葉南行不是一個會輕易被人說服的人,除非她在他之前行動。當他發現的時候,他已經來不及阻止,那麼,他就能離這些威脅遠一些。隻要遠一些也好。
許如默深吸口氣,所有的猶豫和搖擺都在這一刻確定下來。她向許桁走過去,他跌撞著想要離開,許如默上前扶住他的手臂,伸手在他的臉上輕輕拍了拍。她問:“許桁,我是誰?”
他隻是醉酒而已,並不是糊塗。睜開迷蒙的眼睛,終於把眼前人的樣子看進眼底,許桁臉上露出笑容,他抱住許如默,上前就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他口齒不清的喊:“如默,我的如默!你是我的許如默!”
許如默別過臉,嫌惡的拿手臂擦了下被他親過的臉頰,她點頭:“我是許如默。不過不是你的。你想要把我變成你的嗎?”
許桁點著他醉醺醺的腦袋,整個人往她身上撲。許如默閉上眼睛,將他那一隻手也搭到自己肩膀上。她攔下一輛出租車,帶著許桁往他的住所過去。
許如默覺得自己也許不該對許桁這麼殘忍。無論他從前做了多麼卑鄙下流的無恥事情,怎樣將她逼到死亡的角落。那都是他在被人下了藥,神誌不清的情況下。應該恨的,是那個在背後動手腳的人。清醒時候的他,最惡劣的時候也隻是製造誤會,企圖從她和南行的爭吵上得到一點兒惡作劇般的快樂。他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就這段時間,他對她幾乎毫無保留。他甚至把他公寓的鑰匙交給了她,期冀著有一天她能主動到他居住的環境中去,期望著有一天她會被他感動,主動走進他的生活。
可是,他有那樣一對父母。可是,爺爺的死也許和他脫不了關係。許如默沒有辦法將他當成一個無辜的人去看待,沒有辦法放過他。
他醉得昏聵,下了車之後就昏睡過去。許如默請出租車司機幫她把人弄到了樓上,這裏,是她第一次過來。房間的擺設和許桁之前借給她居住的那套居所差不多。以簡單為主,簡單到甚至省去了廚房間。整個房子給人感覺空蕩蕩的,沒有一點兒生氣。
許如默將他扶進臥室。她俯身,看著許桁熟睡的臉龐,不禁臉上露出笑容。窗外的月光照見她眸光中陰暗不明的星火。許如默抬手,指尖落在許桁喉間的珠子上。他的喉嚨滾動,她的指尖隨著他喉口的滾動輕輕往下。在逼得他窒息到猛然咳嗽了一聲的時候,她鬆手。
指尖往下,一顆紐扣一顆紐扣的解開,許如默眯眼,望著床上的人,嘴角勾起。
他曾經用什麼樣的方法使她的生活被迫偏離了軌道,如今,她會用同樣的方法,讓他知道,什麼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