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了了,還在擔心別人是不是活著。你這女人還真是有點兒意思。”
這個男人的聲音非常陌生,許如默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聽到過。單單是聽這道聲音,她無法想象對方會是道上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的聲音聽起來還很年輕,沉朗動聽,應該是個幹淨的孩子。可是假象隻是假象,眼下他站在她的麵前奚落她無用的同情心,那輕輕一聲嘲笑就像是一把尖刀,想要將她臉上的麵具割破,丟開,假如她臉上戴了麵具的話。
許如默心裏是糾纏一團的。無論她有多少的勇氣和心理準備,也從來沒有想象過有朝一日要麵對這樣的局麵。到底應該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小A.......一想到這個名字,想到這個人,許如默心裏就驚慌得不行。是因為她,小A才到新加坡來的,自己說過會讓她安安全全的,不會卷入這些對於她無謂的事情中來,可是自己食言了。不知道小A現在是不是已經脫險,他們到底有沒有放她離開。
“正是因為知道自己性命不保了,才想要這個世界上少一個冤死鬼。就我一個,足夠了。”她也笑,藏著滿心滿肺的恐懼和害怕,還要做出毫無畏懼的的樣子昂著頭看向麵前站站立的方向。假如她此刻能夠迎向他目光的話,許如默想,至少表麵上看起來,自己還是像個勇士的。
“死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不是嗎?”原本她的生命也所剩無幾,死亡,死亡算什麼呢?她所過的每一天都是在死亡線上掙紮著奪過來的。她隻是害怕因為她的過失,傷害、連累了那些她愛的,和愛她的人罷了。她隻是害怕,沉入永久的黑暗之中,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辦法見到她心上的那個人罷了。
“真的不可怕嗎?”男聲隨著腳步聲一步一步往她麵前走來,最後,在離她很近,近到許如默能夠察覺到人身上溫度的地方停止,他站住,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許如默能夠感受到那道目光。也許還年輕,但絕對不稚嫩的目光。沉而重,萬鈞如雷霆,隻要他稍稍一個眼色,就能將她這個被他掌控在手心裏的女人,像草芥般碾成粉末。
很有魄力的一個年輕人。許如默想,如果自己能夠見到他,大概會想要仔細端詳一番,究竟是什麼樣的年輕人,會有這樣尋常,超越年紀的魄力。殺伐果斷,就像是從遠古走來,渾身沾滿了鮮血的將軍。
然而,她還是不要見到他吧。假如真的到她能夠看清楚他臉孔的那一刻,隻怕自己連死也不遠了。雖然現在也並不遙遠……她在想什麼?大約是因為瀕臨死亡的機會多了,當性命再一次遭受到威脅的時候,她還能有閑工夫胡思亂想。
許如默抿著唇角,讓舌尖能給予幹涸的雙唇一點兒潤澤。對方的這個問題她不打算正麵回答,因為真的沒有意思。有什麼好怕的呢?隻要不去想那一個人,隻要騙自己,就算死,她也能永遠陪伴在他左右,她就真的不怕,一點兒也不。喔,或許是有不甘心的。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她始終沒有從許桁的身上得到自己父母當年車禍的真相,她還沒能夠讓許威嚴夫婦付出他們應付的代價。就這麼死去,還是不甘心的吧。至少,讓她知道真相,讓那對狼心狗肺的夫妻得到應有的懲罰。
然而,這些都沒有意義了。成王敗寇。宋佩喬已然先發製人,而她既然輸了,也得要輸得漂亮一點兒。哭哭啼啼,求天告地,可不該是他們許家女兒會做出來的事情。
“看起來你對這個問題很不屑。那好,我再問你另外一個問題。”
許如默聽到椅子腿兒在地上刮擦時發出的尖銳難聽的聲音。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嘴角也抿得更加緊了一些。他坐在了她的對麵,腿還踢到了她的小腿。
“葉南行是你的什麼人?”
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卻像是一把匕首插到了許如默的心口。她臉上的顏色一下子刷白,人直挺挺的坐在那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看來,關係非同一般。”坐在她對麵的人從她臉上的表情得出最終結論,似乎有點兒高興,他說,“沒有想到還會有意外收獲。”
他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似乎是要離開這裏。許如默忙出聲喊住他:“你要對他做什麼?是宋佩喬指使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別傷害無辜!”
“一會兒是那個小丫頭,一會兒又是這個男人。你要關心的人還真多。”那人伸手,未剪短的指甲在她臉上輕輕刮了一條,“我還真是奇怪,世上怎麼有你這種,對自己生死完全不在乎,盡顧著別人是無辜還是罪有應得的女人。”
“宋佩喬!你們替我聯係宋佩喬,就說,我手上有她想要的東西。如果她敢動其他人一根毫毛,我就讓她做過的那些事都暴露在陽光底下。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