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依照他當時的能力,雖說別的方麵不好輕舉妄動。不過,隻是將那個一夕之間變成孤女、除了一個年邁的老人,就無處依仗的小丫頭納入他的羽翼之下,收養到葉家是沒有問題的。暗中歎氣,想想那個小丫頭因此遭受的種種,葉庭柯這裏也都有著一本賬,他心腸算不上柔軟,可那終究是自己兒子拚死也要保護的女人,他總不至於冷心冷血到那個地步。再者,他一直難以忘懷的那個女人,生前也對那個丫頭諸多關照,簡直是當做兒媳婦看待的。葉庭柯總還有點兒愛屋及烏的念頭。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抓準時機,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出手相助的緣故。
“坐一會兒,我去開瓶酒。”前塵往事暫且都不說,以後的籌謀隻要不出意外,也不必去過分擔心,葉庭柯想著這一回,許威嚴夫婦恐怕是難翻身的了。他因為那一個人,心裏其實也是高興的。再者,眼下葉算得上是一家人團聚,這樣的好時候是應該開一瓶紅酒慶祝慶祝的。
然而葉秩毅卻立刻攔住他道:“你的身體不好,醫生囑咐不能多喝酒。還是讓我來泡上兩杯茶,坐著聊一會兒也挺好。”
葉庭柯倒沒有什麼嗜酒如命的壞毛病,但是人在高興的時候都喜歡喝上兩杯,沒人願意正在興頭上時突然冒出來一個家夥掃自己的這個興致的。他擺擺手,眉頭皺起來,顯然很不讚同葉秩毅的勸說。越過葉秩毅就要往裏,要去拿他前兩天在拉斯維加斯剛競拍下來的那瓶82年限量的天價葡萄酒。
“我和大哥過來是有事想要和你談的,喝酒的話,還是往後再說。再一個,眼下我也沒有什麼心情來陪你喝那些好東西,如默一天沒有脫險,我一天無法安寧,連覺都睡不好,哪裏還有什麼心情去喝酒呢?”見葉庭柯不聽勸,葉南行忙出聲說道。
自己的小兒子開口了,葉庭柯有點兒意外。這算是關心他吧。雖然還有點兒不甘心,卻到底還是罷了手,沉著臉看向葉秩毅,大有怪罪他的意思,口氣不大好聽道:“聽到了?還不去泡茶?”
葉秩毅倒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會突然露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麵,也是有點兒訝異。然而驚訝之後更多的是高興。由此可見,父親今天是非常高興的。他點了一點頭,往葉南行臉上看了一眼,才起身到裏麵去燒水泡茶。
葉庭柯雖然剛才對著葉秩毅流露出不快,口氣似乎也不大好聽,然而臉上卻沒有什麼不滿的神色,甚至是眼角眉梢還有隱藏的些許欣慰和滿足。小兒子開口說話關心他,他哪裏能不高興呢?他在葉南行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抬手示意自己的小兒子:“坐下說話。”
葉南行看了他一眼,心中還是有點兒別扭。剛才也隻是見葉秩毅勸阻,老頭子不肯聽的樣子,唯恐他們為了點兒小事不快,才開口說了一聲。但見老頭子居然接受了,葉南行意外之下又有些別樣的尷尬。
父子兩人之前雖然也有過一段時間的交流,可在葉南行,到底還是不大適應的,微微一點頭,他在他對麵坐下來,一時也沒有什麼話說,就坐在那裏不動。
兩個人心中都藏著一些心事,一個是尷尬不知所措,還有一個是高興的不知所以。一時之間,竟然都沒有了話說,就讓沉默延續。
葉南行的心中是在想,自己誤會了他這麼久,在關心這個層麵上,身為兒子,自己的確是做得不到位的。可是要向他說一聲抱歉,又並非那麼容易開口的。更何況當初他的確也有些過分,如默的事情,許為善一家的事情,無論他是不是有難言之隱,都不應該那般冷漠無情。許為善雖然和葉氏沒有什麼生意上的往來。但是在許為善還在任上的時候,葉氏曾經因為商業競爭被對手誣陷,許為善也是頂著壓力替葉氏討要過公道的。雖然在許為善的眼中,這並人情沒有半分關係,純粹是秉持著自己的良心辦事,沒有想要葉氏、想要葉庭柯記在心上,有朝一日奉還的意思。但是在葉南行,總覺得自己父親做得不夠。在受了恩情之後,就算不知道要回報,也不能在對方危急的時候袖手旁觀。
當初的如默,要是他願意出手相助,哪怕隻是同意自己將如默帶回葉家,後麵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如默不會離開自己那麼久,眼下也不會落入對方的手中,至今生死未卜。
說來說去,葉南行還是有些不能輕易原諒的。可要說不原諒,其實也並沒有那麼嚴重。無非還是開不了口,抹不開麵子。
至於葉庭柯,小兒子肯走出這一步已經非常的難能可貴。自己這一方是激動又興奮,無論麵對什麼樣的場景都能鎮定自若的人,眼下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才能令自己和小兒子相處的這一刻更加融洽,能夠順其自然的聊下去。
他暗地裏偷偷的看對麵小兒子的臉孔,心裏歡喜,不停偷偷搓著手。想要找出兩句話來說,卻不能夠,舌尖發直,不知道怎麼發不出聲音來。他還真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