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懸崖邊上(1 / 2)

“如果,如果她真的已經不在了,大哥,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可以怎麼辦?”

這個念頭時時在他的腦中盤旋,一旦說出來,似一顆石頭毫無顧忌的從懸崖上墜落了下去。整個心都空了。葉南行吐出一口氣,好像這是他人生中最後一點兒氣息。這多天了,如果她真的沒事,怎麼可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他們動用了一切可能尋求的幫助,想盡了所有能夠想到的辦法,隻是為了得到一點兒有關她的消息。可是沒有,無論他們怎麼努力都沒有。一個人,隻要是活在這個世上的,怎麼可能一點兒跡象都沒有留下?葉南行抬手,蓋住了眼睛,想要將那股洶湧的熱浪給強壓回去,可是,掌心裏卻越來越暖熱。他的心也越來越收縮揪緊。

“以後的日子,我要怎麼繼續過下去?此時此刻,我情願是你把她帶走了,是你將她藏在了我不可能尋找到的地方。真的,沒有一刻這麼後悔,我情願她從來都沒有回來,從來都沒有再次出現在我的麵前。”哽咽著,完全是不由自主的。說到最後,他眼中微濕,葉南行昂高了下巴,將滿目淒涼都投送到那閃爍的群星中去。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倘若是失去了一生摯愛,倘若是失去了這輩子存在的所有意義,那麼,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還去管男人流淚該不該,能不能的問題呢?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啊!

他在後悔,也在怨恨。他後悔自己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盼望她的回歸,結果卻是令她陷入了完全無法挽救的境地!他後悔至極,為什麼非要盼望她回來?如果她的歸來注定的是兩人永遠的分離,他情願她是自己不願意見他,情願是她當真背叛了他,情願她當真和別人在一起了,卻還是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他也在怨恨,怨恨為什麼他祈禱了這麼久,懇求了這麼久,卻沒有一個神明,沒有一個先人聽到他的請求、哀求、乞求,願意幫助他。將他的“生命”帶回來。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一丁點兒別的辦法也沒有了。他還能怎麼做?

那麼高大的一個男人,不禁折彎了腰杆,難以負荷的扶在欄杆上。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葉南行真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可是他不可以。他唯恐自己這麼一聲痛哭,會將他的如默更加推到不可再見的黑暗裏去。從沒有一刻這樣戰戰兢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祈禱著她的平安。隻怕自己做了什麼不恰當的事情,會對她的安危造成影響。

在此之前,他從不相信神明,從不相信那些虛幻的存在。可是在他走投無路的現在,他選擇相信一切可以相信的,一切可以幫助他將許如默找回的力量。

他是走火入魔了,為了一個女人,他將自己逼到了懸崖邊上。

“南行,”葉秩毅嚐試著喊他,可是自己又能夠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呢?在兄弟兩人關係日益密切的現在,葉秩毅仍舊對許如默這個名字沒有辦法收放自如。他舔了舔幹涸的唇,緩慢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難熬,但是,南行,她可能比你還要煎熬。她在等著你呢,她在等著你去救她。如默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她不會那麼輕易的就離開,她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就像你時時刻刻想念著她一樣,她也同樣想要見到你。就算是為了再次和你相見,她也一定會支撐下去。”

“也許你不知道,在剛到英國的那段時間,她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因為車禍,她肋骨折斷,插進了左心房,心髒功能受到嚴重阻礙。那段時間裏,她每一次的呼吸就是在和死亡爭鬥。可是她堅持下來了。不為別的,隻因為你。她告訴我,就算有一天她真的要死,她也要在那之間再見你一麵。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在沒有見到你之前離開,她說她要告訴你,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有那麼一個人想著你,念著你,愛著你。她說,那個人的名字叫許如默。”

葉南行禁不住流下淚來。他抬手在臉上拂了拂,啞了嗓音:“我知道她的日子過得很艱難。”

在她沒有回來之前,他也想過,離開他之後的許如默到底過得怎麼樣。怨恨的時候也會想,就讓她過得困難吧,讓她後悔,後悔將他丟棄在國內,後悔和他的大哥一起背叛他,去了遠離他的國外。可是每當他想到那一張巧笑著看向自己的臉孔,每當他想起那一聲“南行”,他沒有辦法讓自己惡毒的去詛咒她。就算是不在自己的身邊,就算她是真的不愛他了,他也想懇求那個將她帶走的人,好好對她,好好愛她。讓她免受風雨苦楚,讓她可以平安喜樂的過完一生。隻要她過得幸福安康,哪怕那幸福安康不是他給的,他也願意。

然而,他後來知道了,她的遠離並不是背叛,她的逃匿也並不是因為再不想見到他。在漫長的歲月裏,她經受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她仍舊心心念念的愛著他。他也在日複一日的煎熬和掙紮中,仍舊不改初心的等待著她。在他們兩個之間,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距離。時間和空間都不存在,因為彼此將對方都放在心尖上,哪怕是再遠,再艱難的阻礙,也不可能令他們兩個分離。從前不會,以後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