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居然耍起酒瘋來了!
梁柔深知跟醉酒的人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何況他人高馬大,她的反抗,根本不會有任何用。所以也不掙紮了,反而伸手環住他精壯的腰。這段時間,聶焱忙的厲害,身上的肌肉更顯結實。硬梆梆的鼓在梁柔的手掌下。
梁柔拿出哄安安的耐心,一字一頓的跟他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景杉吃飯,是為了謝謝他。你忘了嗎?是他幫我聯係的學校,讓我重新回去上學。還是你替我答應他的,人家幫了這麼大的忙,本該就該對別人表示感謝啊。”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串。
聶焱有些反應不過來,看那樣子倒是像在把她的話,一點點的過濾。
梁柔也不急就等著他。
過了一陣,聶焱箍著她的手用勁更足,語氣更是惡狠狠的,“那你怎麼不跟我說!背著我見他,你敢說你心裏沒想法!”
說實在的,梁柔很不耐煩。別說他們現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就是真的戀人關係,被對方這樣指著鼻子質問懷疑,都會令人不愉快。
可是能跟一個醉漢發脾氣嗎?那不是自找沒趣?
梁柔壓著脾氣好聲好氣的妥協著,“好好好,往後我跟誰吃飯都跟你報備好不好?都讓你提前知道,這樣總行了吧?”
聶焱明顯愣住。
他是喝了不少,但是眼下對著梁柔,他是五分醉五分醒,借酒逞凶的概率更好一些。他原本心裏憋了一口氣,他滿世界的忙著掙錢,沒想到她卻在背地裏對著別的男人美眸言笑。這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痛,想要發脾氣,想要惡言相向,甚至不惜傷害。
但他所有的狠毒就像是一個火球,丟給了她。
可她呢?跟一汪水一樣,半點沒有跟他對撞,一起噴火的意思。反而對著他妥協退讓,讓他所有的行為都像是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聶焱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承認自己的狹隘,更不可能跟梁柔吐露他內心深處的傷痕。
他隻能色厲內荏的強調,“這可是你說的,往後不管跟什麼男人出去,都得提前讓我知道!”
梁柔鬆口氣。
還好是讓她提前報備,而不是徹底說是不讓她有任何的社交。
“好。”她挺無奈的,“那你先放開我好不好?你的胃怎麼樣?有沒有很難受?”
她不說還不覺得,這一晚上,他連著喝酒疊加生悶氣,身體要能撐得住才是怪事了。而且,之前她不在身邊的時候,他自己吞兩片胃藥就算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有她這麼柔柔的關懷著,他就覺得全身都沒有個舒服的地方了。
箍著她腰的手變成了環抱,有些虛弱的說:“疼.......”
梁柔是真的忍不住了。錯開他的視線翻了個白眼,先是發脾氣,然後這又開始撒嬌了,真是跟安安一模一樣。
不過心裏鄙視歸鄙視,梁柔也知道他的胃病厲害。拖著這麼個人高馬大的人,梁柔轉身打算找車。這才看到景杉已經走到了他們身邊,此時的表情看起來........很有些不知所措。
見景杉一副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擺的樣子,梁柔真是頭大,她倒是把景杉給忘了。
這是應付完一個還有一個的意思?
她真的沒體力再來安撫這些成年大孩子,梁柔利落的說:“快來幫忙,他病了!”
到底是醫生。
景杉一聽是人病了,根本就顧不上之前的驚訝,匆匆走過來幫著梁柔把聶焱扶住。看清聶焱蒼白的臉色後,梁柔心中一驚,她剛才聽聶焱說話還是中氣十足的,根本就沒察覺到他的臉色已經這麼難看了。景杉已經變得非常嚴肅了,“具體什麼情況?!”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景杉這副樣子,梁柔心裏生出一種特別獨特的感覺。
所有的私心雜念在這一刻好似都不見了,滿心隻有聶焱的身體,他的病情。這是一種陌生的感覺,但是梁柔並不討厭。
“他之前出現過胃痛難忍的情況,今晚又喝多了酒,具體情況不明!”
景杉突然對著梁柔就發了火,“你自己就是醫務人員,怎麼能這麼敷衍了事?普通喝了酒的人,根本不會出現他現在這樣的情況!”
梁柔都傻了,這樣凶巴巴的景杉,太陌生了。
景杉根本沒給梁柔解釋的機會,直接就說:“快!把他抬上車,咱們去醫院!”
梁柔接下來就完全處於聽指揮、服命令的狀態。車子開出去,梁柔跟聶焱坐在車後,聶焱考躺在梁柔身上,額頭上已經細細密密的出了一層的汗,梁柔隨時帶著紙巾的,就拿出來給他擦。小小聲的問他,“你最近到底喝過多少次酒?這麼胃疼已經出現過幾次了?”
聶焱已經疼的話都說不出了。
他自己有些懊惱,平時吃些藥就好的病,偏偏遇上梁柔他就犯了病。
心裏煩,更覺得肚子疼!
一路到了中心醫院,做了內鏡(胃鏡)檢查。景杉覺得還不夠,又安排著做了,X線鋇餐檢查。結果出來的很快,景杉一直跟著忙前忙後,最後拿到檢查結果,真是氣不到一處了來。
對著梁柔,他都無奈了,“你看看吧,這哪裏是胃病!多虧今晚送醫的及時,要不然發展成穿孔或者出血,到時候非出事不可。”
診斷單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十二指腸潰瘍。
誰能想到?之前聶焱隻說自己胃疼,梁柔也就以為他是胃疼,還給他當胃痛治病,吃治胃的藥。現在才知道,原來病變的地方根本就不在胃!
要是真的發展成十二指腸穿孔,那就是需要被搶救、進手術室的病了。
梁柔自己都驚出了一身汗。
心裏暗暗的覺得自己實在是做的不好,她還是學醫的呢,身邊有個這麼嚴重的病人,她竟然還給他當胃病治。這麼想,就覺得之前被聶焱說的那幾句不是什麼事情了,在還有景杉對她的訓斥,也是理所應當的。
是她做的不好。
梁柔手裏捏著病例,垂著頭,對著景杉說,“抱歉,是我大意了。”
景杉坐到梁柔身邊的座位上,就在醫院的走廊裏,聶焱還在病房裏接受治療。他們就這樣並排坐在外麵,燈光照在臉上,顯得景杉皮膚更白了幾分。他語重心長的說:“梁柔,你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不過你的當年既然會選擇退學,想必家裏是有些困難的。”
梁柔不出聲,隻是頭越垂越低。
景杉並沒有停下來,他繼續說:“我幫你,是想要告訴你,這世上不止有令人悲傷的事,更有值得我們感恩的事。就算生活磨礪,但初心不能忘。既然我們選了學醫,那就該妙手仁心。你要是沒了這份敏感度,還不如趁早改行。”
說的梁柔都無地自容了。
很多委屈湧在心裏,景杉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因為他一直都是優渥的生長環境。根本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人心疼住院的醫藥費,寧可自己吃點藥,輕易都不願意來醫院一趟的。梁柔自己就是如此,有些什麼不舒服了,就自己找藥吃,來醫院一趟,就是個小感冒,都要花好幾百。
誰舍得。
人都是屁股決定腦袋的,景杉一帆風順,自然可以做理想主義者。可是梁柔,沒辦法做到他這樣心胸朗明。
不過聶焱的事,她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家裏隻有她們幾個人,齊奶奶不知道聶焱的胃病,安安才多大。最應該發現聶焱的病情,並且讓聶焱今早治療的人,就是她。她沒有盡到責任。
盡管他們家裏現在四個人,都沒有血緣,甚至連確定的關係都沒有,可是偏生,就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給聶焱掛上水之後,梁柔就讓景杉先回去了。他明天還要上班,不能整夜在這裏耗著。
“明天周末,我不上課,守在這裏,沒問題。”
不比醫生,沒個周六日的說法,梁柔現在還是學生,能過周末。
景杉左右衡量了一下,他不是聶焱的主治醫生,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義。所以就沒有堅持,跟這裏的值班醫生打了聲招呼,景杉先走了。
梁柔坐在聶焱的病床旁,給齊奶奶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