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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是被護士攙扶回病房的,走進病房,就看到趙湘還有景杉一起來了,正坐在病床邊,跟梁辛說話。
無非就是詢問安安的情況。
梁柔被人攙扶進來,狼狽形象可想而知。
景杉急忙走過來,從護士手裏接過梁柔,語氣焦急,“你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樣?”
梁柔紅著眼睛搖頭,關於聶焱,她想起來就覺得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於是景杉就這樣誤會了,他以為梁柔如此憔悴是因為安安,所以他勸著說:“當時讓安安在這邊入院是120就近考慮,現在既然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那就把安安轉院去中心醫院吧。那邊人都熟,也能好好的照應你們。”
景杉的意思,梁柔當然明白,景杉就在中心醫院做醫生,所以去中心醫院當然是能得到最好的照顧。但是梁柔更沒有忘記張曼清同樣是中心醫院的醫生。衝著這份關係,梁柔就本能的排斥中心醫院。再來就是.......梁柔說:“不必了,我打算讓安安出院了。”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留院觀察,安安的身體各方麵機能指標都已經沒有問題了。現在最讓人擔心的是,安安不說話的問題。
不說話可以有很多的解釋。
梁柔也是學醫的,雖然她學的是神外,並不是兒科,但是有些基礎的知識還是相通的。
安安目前的情況看來,梁柔覺得還是心理的問題更多些。
讓孩子舒緩心情在醫院裏住著是不可能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回家。一切都恢複正常.......想起這個梁柔就有些黯然。
恢複正常,這四個字現在對梁柔來說太難了。
安安一路長到現在,齊奶奶幾乎伴隨著安安的全部生活,從沒有想過齊奶奶有天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會是什麼樣的狀況。
對梁柔這樣一個大人來說,齊奶奶出事都是這樣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就更別說對安安了。
梁柔說:“我要學著適應沒有齊奶奶的正常生活,安安也要一起。一味的逃避是沒有用的。”
住在醫院裏,不上學不生活,完全將自己封閉在醫院這樣一個小環境裏,難道就能不去想齊奶奶的離世嗎?
那不過是自欺欺人。
梁柔不能騙自己,更不能騙孩子。
景杉看梁柔這樣有些不忍心,他是在梁柔長時間在學校請假之後才知道梁柔身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景杉的生活圈子從來簡單又幹淨,如謀殺案這樣的事情,對景杉,完全是玻璃罩子外麵的事情,也因為這種匪夷所思感,讓景杉對梁柔更添了幾分心疼。
一直沒有說話的趙湘此時開口,“我支持梁柔的想法,你們不要把孩子看的太脆弱,孩子的適應能力有時候比成年人還要好。再者,學校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梁柔這麼耗在醫院裏,考試怎麼辦?學校可不會看誰的遭遇來評分。”
這話說的其實是有些不近人情的。
可是趙湘是梁柔的係主任,完全站在學業的角度來說梁柔的事情,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麼一說,景杉就沒了話說。
最令人意外的是梁辛,他開口就說:“那就出院,我已經在醫科大附近找好了房子,現在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姐,你帶著安安馬上就能入住。”
梁柔沒想到梁辛已經準備好了房子。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梁辛並沒有多解釋。其實他早在第一次對梁柔提出跟聶焱分開的時候,就已經暗地裏開始找房子。他雖然當警察工資不多,可是他被臨海市留下成為正式員工之後,臨海市警局就分給了二十萬的安家費。現在很多城市都出台了這種‘人才引進’的政策,梁辛從上大學開始就成績優秀,就學曆來講,他完全符合‘人才引進’的條件。再者,梁辛碰上了桑喬,原本‘人才引進’的名額並不好爭取,但是有桑喬力挺,梁辛拿到這筆錢就是理所應當的了。
二十萬在臨海市買套房子那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租的話,倒是能租到不錯的。
所以梁辛就在梁柔學校附近早早開始打問,原本並不怎麼急的,抱著有備無患的心理。沒想到這次碰上了齊奶奶的事情,齊奶奶死在那套房子裏,無論如何,梁柔跟安安都不可能再回去住。梁辛目前還住在警局的宿舍裏,房間狹小不說,總體來說環境是不夠好的。梁辛舍不得讓安安還有梁柔跟他去擠。
所以梁辛就做主租了一套不錯的公寓。
梁柔現在的狀態,能幫到忙的事情不多,新租的房子,都是梁辛給置辦好的。景杉知道之後,也來加入幫忙。梁柔還想著要不要回原來齊奶奶的那個房子去收拾東西,畢竟安安還有梁柔全部的衣服、日常用品都在那裏。
梁辛說那套房子已經被封,現在想進去拿東西恐怕不易。
而且,死過人的房子,多少還是讓人覺得忌諱。
梁柔抱著安安走進‘新’的家的時候,其實心情是沉重的。雖然梁辛租的公寓各方麵都比齊奶奶原本的那個老小區要好。再有景杉這樣細心的人從旁協助,就連安安的玩具都給買齊全了。可是內心深處,梁柔還是懷念以前的那個‘家’。
那個進門就能看到齊奶奶忙忙碌碌的身影,能在她最無助痛苦的時候,救助她的地方。
梁柔壓了壓眼淚,笑著對梁辛還有景杉說謝謝。
尤其是景杉。
梁柔深知自己弟弟是個多麼大咧咧的人,往大的說是不拘小節,往小的說,就是生活白癡。這新居裏,不僅有安安的玩具,甚至還有兒童專用牙刷牙膏,這樣細心的東西,不可能是梁辛放進來的。
所以景杉幫了許多。
梁柔已經沒有心力拐彎抹角,她就直白的說:“我原本想著再也不麻煩你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爾反爾。”
她早跟景杉說過,讓景杉不要再管她。
沒想到隻是短短的一段日子,她就食言了。
景杉看梁柔連笑容都勉強的樣子,輕輕搖了搖頭,“別這麼說,能幫到你一點,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