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焱搖了下頭,輕聲說:“我還沒想好。”
雖然在商界聶焱不是新人,但是麵對基海兆業這樣龐大的集團公司,聶焱心裏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把握。在這裏,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新人,尤其是在聶兆忠打算冷眼旁觀的情況下。他走的每一步都要謹慎小心。
博守一沉默了一陣,自己想不出好的法子。
聶焱讓傅守一先出去工作,有些事不是別人能代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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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集團工作,聶焱每天都像是被人拆分過一樣,疲憊。
坐在車裏,聶焱問六猴兒,“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六猴兒現在的工作相當於聶焱的私人助理,很多聶焱需要私下裏解決的事情,都需要六猴兒出麵去辦。最近六猴兒就跟他哥的人一起,調查公司裏那些股東的私生活。好在跟蹤行跡的事情,他們這些人是做慣了的。
再者,六猴兒這些人跟正式的保鏢不同,沒有那種訓練有素的氣場在,反倒是更不容易引人矚目。
六猴兒拿出厚厚的一疊資料遞給聶焱。
聶焱就坐在商務車的後座上,細心翻閱,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他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輕心。
六猴兒靜靜地陪在一旁,要他說,聶焱現在的這工作,真是累死個人。早上起的比雞早,晚上披星戴月才能下班。以前在N.Y金投的時候,雖然累,可是人至少是爽朗的,現在每天麵對的根本就不是具體的業務,而全部是人。
陰謀算計。
跟人鬥,是最累的。
就在六猴兒愣神的時候,突然聽聶焱說了聲,“安安該開學了。”
六猴兒有些轉換不過來,這種時候.........難道不是該說資料上那些各個身價不菲的大股東嗎?怎麼扯到安安身上去了。
六猴兒扭頭望向聶焱。
聶焱手裏的資料還呈現著翻開的狀態,可是他本人卻揚起頭在看窗外。
寒流過後,臨海市的天氣特別好,白天豔陽高照,晚上晴空萬裏。
漫天的繁星,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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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可以嗎?”梁柔站在幼兒園門口,一臉擔憂的問安安。
自從齊奶奶出事後,梁柔就給安安請了長假。反正孩子上的是小班,學習的內容很少,耽誤不了什麼。梁柔將安安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就連她自己期末考試,都帶著安安去考場。
現在年後,安安幼兒園開學。
為了是否讓安安回來上學,梁柔是著實糾結了一場。
翻過年,雖然生日還沒到,可是安安虛歲就四歲了,孩子長起來真是快。梁柔有時候也會驚訝,當初那個被她抱在懷裏的小肉球,如今竟然都已經是個四歲的小女孩了。
跟梁辛商量過之後,他們還是決定讓安安複學。
最重要的當然是為了孩子考慮,在幼兒園對孩子來說是一個跟外界接觸的機會,有了同齡小朋友的陪伴,也許對安安的心理有好的幫助。再來就是現實的問題。那就是梁柔跟梁辛,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梁柔的學業不能耽擱,梁辛的工作更是忙的天昏地暗,家裏沒有一個人能來全天候的照顧安安。
梁柔也想過雇保姆或者叫在老家裏的母親來幫忙。
但是梁辛都否決掉了,保姆的話,梁辛說,與其找個不知道背景如何的保姆來,還不如送安安去幼兒園,至少正規,而且全程都有監控,出不了極端的事情。要是保姆的話,就不好說了,這些年保姆虐童的事情層出不窮,也真是讓人有心理陰影。至於遠在老家的母親,梁辛天然的就排斥,不過他沒有貶低媽媽,而是擺事實講道理,“咱媽這些年就根本沒有離開過家裏那邊,思想還是原來的老觀念。你忘了咱們小時候的經曆了?咱媽可不是好脾氣。”
這話梁辛說的也對,也不對。
當年梁柔跟梁辛歲數小,父親又常年忙著辦案不在家。讓母親一個人擔著家裏,還要負責他們姐弟的教育,人總是會有疲憊的時候。小時候梁柔跟梁辛若是不好好學習,考試成績不佳,母親舉起家裏能拿起來的一切東西,上手就是毒打一頓。
有了這份嚴厲,梁柔跟梁辛才一直成績優異,從未出現過學習上的問題。
現在長大了,對母親當年的做法,其實是感恩的,若不是母親嚴厲,以他們家庭的情況,現在他們姐弟還不知道要過什麼日子去。好的成績,是他們能改變人生的最開始。
不過........人總是自私的。
梁柔倒沒覺得自己當年有多麼的委屈,可是想起安安,若是她媽媽還像當年打她那樣對付安安,梁柔真的無法接受。
不由想起齊奶奶,齊奶奶對安安,別說打罵,就是惡言相向都不曾有過。
鼓勵、讚美、誇獎........曾經的梁柔一度擔心,齊奶奶這樣會把孩子給寵壞了。可是到了如今,梁柔想找個再這樣寵孩子的人,卻發現,根本沒有。
最終,隻能送安安回幼兒園上課。
安安年後剪了頭發,是梁柔的決定。安安現在瘦下來了,一頭的長發怎麼看都像是搶了身體的營養。而且......往後她們母女沒有人再照顧了,早上起床要自己做早飯還要送安安上學,緊接著還要自己上學,梁柔的時間表太滿,根本沒辦法給安安每天紮小辮子。
剪頭發那天,安安哭了。
這孩子從小就寶貝頭發,頭發剛剛長到能紮小辮子的時候,就讓家裏人每天換著花樣給她紮。就連聶焱那時候都沒能幸免,練了一手給安安紮辮子的好技術。
先開始安安很沉默的,等第一剪刀下去,她就掉了淚,也不是那種氣勢高昂的哭,隻是眼睛一眨就往下掉眼淚。
梁柔看著心裏難過,就自己也坐下來,把留了多年的長發,也剪了。
陪著孩子一起吧。
總能安慰下她。
如此一來,母女倆就都剪了齊耳的短發,安安頭發剪短之後,更顯的五官精致,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睛。美發沙龍裏的設計師,都要求跟安安合影一張。那些洗頭的小姑娘,更是圍著安安轉,給安安又是拿糖,又是倒水。
安安被人誇的多了,就又高興了起來。
梁柔看安安笑嘻嘻的樣子,摸了摸她的花童頭,“小臭美。”
發現安安還跟以前一樣愛漂亮,梁柔就又高興了一點。連自己多年的長發被剪,也沒有令她多麼遺憾。
此時站在幼兒園門口,安安點頭,表明自己可以。
梁柔雖擔心,卻還是放手讓安安進去。
隻是這一天,她站在了當初聶焱站的位置。氣溫還不是很高,可是梁柔堅持著,她希望女兒在恐懼的時候能一眼看到在外麵守候的她。
想要把女兒失去的一切,都拿自己的愛給彌補回來。
安安在幼兒園裏一切如常,老師們甚至反應孩子比上學期乖了很多。
梁柔聽後默默,上學期有齊奶奶跟聶焱煽風點火,安安一度都成了幼兒園裏的女霸王,就是碰上中班的小朋友,都敢跟人家對著幹。現在的安安不愛說話,當然也就沒了從前的小脾氣,老師們都希望孩子乖巧聽話,並不喜歡活潑的孩子。
所以,安安現在,竟然比從前更得老師們喜歡。
梁柔心情複雜的開學,上課。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安安在幼兒園裏被同班的小朋友圍堵,上來就要安安從前經常拿到學校裏來的點心。
小孩子才不會管那麼多,從前安安經常帶的,現在卻沒有了,他們想吃,就隻能找安安要。
安安瞪著大眼睛看著一群小朋友圍著自己,不言不語不吭聲。
有些熊孩子趁機推搡安安,安安不敵,就坐了個屁股蹲。
她摔疼了,就掉眼淚哭。
小孩子根本沒有同情心,看安安哭反倒欺負的更嚴重。
聶焱正好今天抽時間過來看看安安,沒想到就看到這一幕。這一刻,很多顧慮都變的不存在了,聶焱幾乎是闖進幼兒園的。連門衛的阻攔都完全不顧,就那麼直衝衝的跑過去。大手將欺負安安的孩子都撥開。
伸長手將安安抱了個滿懷。
到這一刻,聶焱心髒都在抖。
原本肉乎乎的安安,現在隻是小小的一團,縮在他懷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