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聶焱的車還在等她。
有專車接送,真是方便,這種大雪天,去擠公交地鐵,可真是令人抓狂。
梁柔回到家裏的時候,剛剛中午時分,她推開門,就看聶焱穿著黑色的絲絨睡衣,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在拚樂高,家裏簡直變了樣,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毯子,到處放的都是毛絨玩具,亂七八糟的購物袋。桌上擺著很多吃的,肯德基、必勝客、麥當勞.......應有盡有。
安安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板著臉,兩隻手拿著手機,戳戳戳!
見梁柔回來,安安丟了手機就往梁柔這邊跑,猛猛地抱住梁柔的腿,撞的梁柔急忙扶住身後的門,才站穩。
“怎麼了?”
聶焱抬起頭來望向梁柔,表情很沮喪。
果然,下一刻,安安臉埋在梁柔的雙腿間,手臂往後伸,白嫩嫩的手指準確無誤的指向聶焱,“不!要!他!”
安安聲音悶悶的,卻又清晰無比。
梁柔先是摸了下安安的腦袋瓜,這才抬頭看聶焱,他已經低下了頭,繼續拚樂高,不過隻是看他的後腦勺,都能感覺出他的心情低落。
梁柔也不知道安安到底是怎麼回事,從前她跟聶焱是最要好的,怎麼突然就成這樣了。
“安安.......”梁柔頭疼,是真的頭疼。她一夜沒睡,早上到現在又一直忙碌,疲憊是必然的。在外麵還能撐著自己,回到家,被家裏的暖氣一熏,人又些昏昏欲睡。
安安很固執,又一次大聲的說:“不要他在這裏!!”
聶焱的身體明顯弓的更低,他怎麼可能聽不到安安的話。梁柔在這一瞬間覺得尷尬又無力,安安這樣說,她簡直能切身的體會到聶焱的傷心。
能怎麼辦?
她也隻能說安安,“你不能沒有禮貌,到底怎麼回事?”
聶焱好歹也養過安安三年,現在安安這樣的態度,顯得很冷血,也很沒有禮貌。
安安卻完全不管這些,聽梁柔訓她,就抱著梁柔的腿假哭,嗚嗚哇哇,不間斷的哭。梁柔被她吵的腦仁疼,不知道這孩子在鬧什麼,哪裏不高興就大大方方說出來,這麼哭唧唧是什麼意思。
梁柔壓不住火氣,提高了聲量訓安安,“梁安安!你有完沒完!有事說事,哭什麼哭!”
安安一直很乖,哭的時候極少的,今天這樣扭扭捏捏,實在讓梁柔費解。
這下好,安安頓了一下,假哭變成真哭,哇哇哭!
聶焱聽不下去,從地上站起來,往梁柔這邊走,勸她,“你別訓她,她很乖的。”
從早起,安安的確是很乖,隻不過不理他。
他百般討好,可是安安呢?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拒腐蝕、永不沾’的小模樣,脾氣硬氣的很。
聶焱勸過梁柔哄安安,拍拍安安的小脊背,“乖啊,寶貝不哭,沒事的,你媽媽就是累了!”
誰知道安安猛地一扭頭,一臉的淚,小獅子一樣的發威,“我就是不要你!”說完之後,小丫頭放開梁柔就往自己房間跑,還把門關上了,震天響。
梁柔都氣懵了,這都是什麼毛病!
她的女兒,什麼時候這麼刁蠻任性沒禮貌了?
梁柔正準備追上去跟安安好好理論,就被聶焱給抱住了,“沒事沒事,你別氣。她就是這個脾氣,哄哄就好了,你別凶她啊。”
簡直不可理喻,什麼叫安安就是這個脾氣,而且她這麼生氣,是為了誰!
梁柔怒火轉眼燒到聶焱頭上,“還不都是你慣的!”
安安平時都很乖很聽話,隻有聶焱在的時候,她才會表現出蠻橫的一麵。小時候,隻有聶焱在,安安就敢動手打人,現在可倒好,對著聶焱,照樣犯脾氣!
不是他慣的是什麼!
聶焱就陪笑,“我慣的,都是我慣的。”
梁柔還是氣!安安這還學會摔門了,這才多大點!脾氣就這麼大。
聶焱急忙半抱半拖著梁柔往臥室走,“你先去休息一會兒,等你睡醒咱們一家出去吃大餐。你看你臉色都發青,別生氣,傷肝。”
還敢說她臉色發青,梁柔美目怒瞪,“我這都是誰害的!”
“我害得,我害得。”聶焱態度那叫一個好,“我是大混蛋成了吧,快去睡覺啦,安安交給我,你聽話好不好?”
聶焱耍無賴,給梁柔脫了衣服把人塞床上,“乖啊,快睡。別想其他的,都有我。”
梁柔也實在是累了,沾到枕頭眼皮就跟粘在一起了一樣。
含含糊糊的說:“安安這脾氣可不成。”
聶焱一下下拍著她,看她睡著了,才從臥室出來。
麵對安安的房間門,聶焱深吸一口,推門進去了。他要跟孩子好好談談,安安已經長大,不是給買兩條裙子,陪著玩一會兒就能唬弄過去的階段了。
安安兩腿打直的坐在床上,還在掉眼淚,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氣呼呼的。
哭著生氣的安安........
聶焱原本就沒有生安安的氣,他隻是覺得無措、失落。這會兒看到安安這樣子,他就更心軟了。走到安安床前,他曲膝坐在地上,剛好跟安安能對視。
安安看到他坐在正前方,小身子一轉,跟個陀螺一樣的原地轉圈,把身體扭過去,側對著他,不看他。
她沒有背對著聶焱,聶焱已經謝天謝地。
“你生我的氣,我知道。”聶焱說。
他沒把安安當小孩子,就真拿出大人的口吻來跟安安說話,“我之前有些事要忙,你又跟你媽媽來了這裏,我趕不過來。”他一字一頓的說,就連齊奶奶,他也沒有回避,“你的齊奶奶出事了,我怕你跟你媽媽也出事,所以......就很久沒有來看你們,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往後我會經常來,不會不管你們。”
安安就又轉回來了。
不過還是不理他。
聶焱盯著看安安為了讓身體轉動,一下一下挪著動的腳丫兒。雖然安安現在長大了許多,已經不是她小時候胖乎乎的糯米團子模樣,可是她的腳丫子還是胖乎乎的,泛著櫻花粉色跟小時候一樣。早上起來安安就不理聶焱,聶焱也不敢動她,所以就沒有給安安穿襪子,就讓她這麼赤著腳,在家裏跑來跑去一早上。
聶焱伸手抓住安安的腳丫子,隻覺得手心裏又軟又綿。安安小時候,聶焱常把安安放在肚皮上,讓她在他肚子上走來走去,一下下的軟肉肉踩他皮膚上,踩進他心裏。
這一年,他想梁柔,想安安,她們就跟長在他心上一樣。
麵對孩子,心會更柔軟,聶焱低頭去親安安的腳丫,安安有些怕癢,伸腿就踢他的臉。被孩子踢了,聶焱反而笑起來,“你可比你媽難對付多了。”
梁柔也不過就是被他說了幾句軟話就原諒了他,可是安安才不,就算他說了這些話,安安還是揚著小下巴,一臉的傲嬌。
那模樣,可真是不怎麼好惹。
聶焱握著安安的腳丫子笑,他曾經滿心打算著不能把安安養的跟梁柔一樣軟,必須厲害一點,強硬一點才行。現在倒是如願了,安安絕對有脾氣有原則,隻不過都用在他身上了。
心裏還真是說不出欣慰多一點,還是懊惱多一點,聶焱繼續保證,“那你看我表現好不好?我要是表現的好,你就別生我的氣了行不行?”
這麼說了,安安才勉為其難的點了下頭。
還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她剛哭過,眼淚還沒幹呢,偏偏一臉‘我絕不輕易原諒你’的堅決樣子。聶焱苦笑,“你啊你,誰以後敢惹你這個小女霸王。”
“哼!”安安給他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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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沒睡太久,她是被電話吵醒的。
稀裏糊塗接起電話,還以為是醫院的事情。沒想到接通就聽到那邊桑喬連哭帶吼的說:“梁柔!我要離婚!”
梁柔哪裏還睡的下去,瞬間就醒了。
“怎麼回事?”
桑喬跟關墨是十一結的婚,現在才十二月末,滿打滿算三個月,這還才是新婚階段呢,離婚?為什麼啊。
“關墨是個大混蛋!他說話不算數!背地裏算計我!我不要再過這種日子!我要離婚!”桑喬是真的在哭,特別的淒慘。
梁柔轉不過來,桑喬領證前,曾經給梁柔打電話徹夜深談過。即便剛強如桑喬,麵對即將踏入的婚姻,也是會心生恐懼,當時桑喬就跟梁柔說過,關墨是隻腹黑狐狸,算計起人來,臉不紅心不跳的,簡直不能更無恥。
說這話的時候,梁柔還笑過桑喬,明明知道關墨是這樣的人,為什麼還要嫁給他。
桑喬在那個時刻,說出了一句特別不像桑喬會說出的文藝句子,‘能被一個人算計一輩子,也是福氣啊。’
有這個覺悟,梁柔就對桑喬的婚姻很放心了。
這才三個月,怎麼就反悔了呢。不是說被算計一輩子也是福氣麼,這怎麼才算計了三個月,就要離婚呢。
沒等梁柔再多問,那頭電話就被關墨截過去了,梁柔聽到了桑喬拳打腳踢的聲音,關墨左擋右擋的間隙,跟梁柔說:“沒事沒事,你別聽她瞎說,她這是懷孕初期荷爾蒙紊亂,往後還要麻煩你多哄哄她這個孕婦。”
懷孕了?
梁柔真不知道該哭該笑,懷孕不是好事情麼?怎麼桑喬鬧著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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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跟梁柔的通話,關墨抱住對他實行暴風驟雨般攻擊的桑喬,好聲好氣的勸,“哎哎哎,你現在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動作不要太猛!”
桑喬本能的就收了力氣,可是心裏還是很生氣,明明她跟關墨說好的,要孩子得雙方同意,她現在手底下還有好幾個案子沒有結案,不能懷孕。
結果,關墨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