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臨海市的當下,梁柔就答應了一家權威媒體的采訪。還沒出機場就給之前聯係她的記者打來電話,確定了采訪時間。
之前梁柔對這樣的曝光不怎麼喜歡,甚至有些躲避的情緒在。可是趙湘在飛機上跟她說了一路,隻有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能抵禦不知道何方來的打壓。梁柔年紀還小,對這些不怎麼了解,趙湘就告訴她,名聲在某種情況下,也是一種資源,能保護自己。
梁柔點點頭,她並不想一生被禁錮。也許她有一天會自己因為喜歡去某一個地方,可是絕不該是因為被操縱,無從選擇,隻能如此。
主動與被動,根本意義不同。
梁辛來機場接的梁柔,元宵跟著一起來了。元宵原本能從家裏獲得允許出來就已經心花怒放,更何況還是跟著梁辛來接姐姐還有外甥女。簡直不能更隆重的打扮了一場,拿出了見家長的態度。
元宵的記憶裏,梁柔還是輕輕軟軟的弱女子模樣,而安安........是個胖圓的小胖子。
沒想到在機場重逢,元宵完全認不出梁柔來。梁柔穿了白色的絲質襯衣,黑色的長闊腿褲,走起路來很幹練,齊耳的短發,小小的精致的耳墜,白皙的皮膚以及淡雅從容的表情。元宵有些忘我的喃喃,“姐姐.......好帥啊。”
元宵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梁柔,原本那樣一個宜家宜室,在元宵的意識裏需要被人保護,十分弱小的女人,也不過就是幾年的功夫,竟然蛻變成了讓人心中淩然,不容小視的模樣。現在的梁柔,雖然臉上還是笑微微的,但絕不會有人認為她軟弱,去欺負她,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事。
元宵拉拉梁辛的手,“我有點害怕。”
要是從前那個梁柔,元宵當然是不怕的。軟的跟個棉花團似得,感覺怎麼欺負都不會出事,現在的梁柔,元宵隱隱的感覺到了壓迫感。
梁辛笑著,“沒事。”
安安先跑過來,對著梁辛叫舅舅。
元宵更是不敢認了,這是從前被她哥元彰抱在懷裏過的那個胖娃娃?怎麼長這麼大了?
安安個頭不小,頭發也流長了,披散在後背上,跟黑色的緞子一樣柔亮。身上穿著紅色的小旗袍,皮膚白裏透紅,眼睛又圓又大。小小的身影跑動起來,顯得靈動又美好,漂亮的四周圍的人都會停下腳步,多看兩眼。
梁辛當然想安安,二話不說就把安安給抱了起來。舉著安安轉圈,安安笑聲如清脆銅鈴。元宵站在梁辛身邊,有些酸溜溜的,梁辛見到安安時那種愉悅與歡喜,她都沒有享受過呢。
梁柔走在後麵,身邊還有趙湘一家。
梁辛也不放下安安,就把孩子抱在身上跟趙湘一家認真的說感謝。他雖然沒時間跑去看梁柔,可是姐弟倆的聯係卻是一直都有的,也有人想從梁辛這裏插手找到梁柔。可是梁辛自己就是警察,這種空子,不可能被人鑽。
趙湘這還是第一次見梁柔的弟弟,看梁辛穿著警服,一身正氣,五官很清秀,尤其是他抱著安安愛到不行的樣子,趙湘看了最滿意。人都是愛屋及烏的,有人能對安安真心好,她就覺得這個人不會壞。
跟梁辛說了幾句,兩家人就分開。
趙湘被送去醫院複查,梁柔跟梁辛先回家。
梁柔原本是想跟著趙湘一起去的,趙湘說:“不差這一會兒,既然回來了,往後時間就多的是。你先忙你的去,安頓好了,比什麼都強。”
這話梁柔心領神會。
若是梁柔不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打響名頭,留在臨海,那麼她有可能再一次被送回華西市。如果她能留下來,往後去照顧趙湘的時間確實很多。若是她扛不過去,恐怕呆不了幾天就要離開。
“好,我知道了。”梁柔對著趙湘點頭,給了趙湘一個‘放心’的眼神。
她一定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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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辛開著警局的車來的,他們一行上車後,元宵才找到說話的機會,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扭著頭問梁柔說:“姐姐,你這身衣服可真好看!我也想買。”
女孩子說話,無非就是穿衣、美妝之類的話題。
元宵跟人相處,尤其是跟同性相處,基本話題就是這個。
倒是把梁柔問的愣了下。梁柔工作環境的關係,她就算跟醫院裏的女性醫生關係都很不錯,但是上班的時候基本都是穿著醫生袍,很少會有討論衣服的時候。至於她今天穿的這身衣服,還是因為趙湘這兩年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到了,人有些胖起來,現在買衣服不是那麼容易。她們在華西市的時候,趙湘自己找到了一家定做衣服的門麵。老板是華西市當地的繡娘,最善於做當地的絲質麵料以及手工繡製的繡品。趙湘很喜歡,每一季都會做幾套衣服來穿。連帶著也會給安安做一些,梁柔被趙湘帶著,自然也做了一些。
生活習慣其實是非常潛移默化的東西。梁柔從小的生活環境,她在玉洲市長大,母親李秀麗也不是不愛打扮,隻是三線城市的生活方式,多數時候還是以節儉為主。梁柔也是跟著趙湘的這兩年才被趙湘帶著學著怎麼享受生活。趙湘工作很認真努力,工作起來,那簡直就是不顧一切的。可是工作之後,趙湘其實是個很有自己調調的人。
她會帶著梁柔去吃被人推薦的高級餐廳,會找最好的服裝定製店麵。趙湘每天回家,還會買一束梔子花,讓房間裏香氣四溢。一點一滴中,也帶著梁柔變的很多。
梁柔笑著跟元宵說:“這是在華西市買的,你要是喜歡,可以找找看,應該不難找。”
元宵,“哦。”
一個話題結束,元宵很努力的繼續找話題。
梁辛看她愁眉苦臉,就接過話頭,問梁柔,“你有什麼計劃?打算這麼辦?”
梁柔眼神有一刹的放空。
她其實沒什麼計劃,她大學沒有畢業就跟著趙湘去首都做了助理醫生。原本以為是很好的機會,可是後來卻被人生生掐斷。去了華西市這一年,照理說梁柔是應該大學畢業了的,可是趙湘已經向學校裏打過電話,校方給出的答案是,梁柔的學籍已經被調走。
梁柔不知道打壓她的人是誰,可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對方是不想梁柔在出現在臨海市。所以不管是梁柔的工作還是學籍,都被人抹去了。
要不是這次地震中無意中被曝光出來,梁柔是真的有可能一輩子都耗在華西市的。不僅如此,她失去學曆,當時若是趙湘不跟著她過去,她連在華西市都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下去。有趙湘力保,梁柔才能撐到現在還沒有被人查過學曆。
幽幽地歎口氣,“我明早預約了一個訪問,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的情況,是在還沒有資格談什麼未來計劃。能留下來,最好能把大學畢業證拿回來,就是梁柔最大的期盼了。
有了學曆,她就算帶著安安離開,總也不會活不下去。
梁柔往窗外瞥了眼,其實內心深處不是沒有憤怒的。這樣毫無征兆的被下放,失去一切,她怎麼可能逆來順受。但是現實多殘酷,在絕對的權利麵前,她就像是被螻蟻一般,任人宰割。
梁辛也沉默了,梁柔一直沒有跟他說為什麼突然要去華西市,甚至梁柔為了讓弟弟放心,不斷的跟梁辛說華西市很不錯。
但是他們是親姐弟,梁辛很了解自己姐姐,就算是為了他這個弟弟,梁柔也不會一去這麼久,一次都不曾回來過。
唯一狀況外的人就是元宵,聽說梁柔要去接受采訪,元宵眼睛都亮了,“姐姐姐姐,你太厲害了。前段時間新聞裏都是你,主持人都被你感動哭了。當時梁辛還不高興,說你跑去災區幹什麼!我就說姐姐這樣多威風,說不定還能評選上《感動祖國》年度人物呢!”
元宵想起來就覺得特別激動。
她整天在家好無聊,看電視頻道換來換去,沒個消停的。結果那天突然看到‘最美醫生’的照片,她隻是覺得這個醫生有些眼熟,沒想到梁辛卻站起來大罵,“好端端的她跑去災區添什麼亂!”
原本鬧地震這種事情,元宵覺得距離自己很遙遠,每天看看電視上災區的情景,掉幾滴眼淚也就算是盡了心。可是發現梁柔在災區之後,梁辛就開始每天在電視上搜尋梁柔的消息,元宵當然也跟著一起。現在的媒體都極會渲染,僅僅是一張照片,就能說出一大段煽情的話來。至於梁柔本身,也被人挖出了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