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彰跟聶焱幾乎是同時停住腳步,兩個人都身材高大,元彰甚至還有些微胖,身後再加上保鏢等等,看起來頗有氣勢。元彰雙手抱於胸前,對溫玉的到來懷有好奇,還有幾分看好戲的戲謔。而聶焱,則滿眼審視,如果溫玉隻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就算被養的有些自私,這對聶焱來說都不是什麼值得花心思的事。他沒有多餘的閑情去猜無關緊要女孩子的心思,可若是溫玉把算計放在了梁柔身上,聶焱就不會掉以輕心。
聶焱比誰都明白,梁柔是他捧在手心裏的水晶,他雖愛不釋手,卻也知道其實梁柔易碎。有過從前那麼多次的經驗,聶焱不敢再有任何的僥幸,所有對梁柔懷有惡意的人,他都要在一開始就清除掉。以防萬一,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這一刻,聶焱隻希望溫玉能繼續保持住自己的高傲,就如當初知道聶焱跟元彰出車禍之後,冷漠相對一樣。
就這樣,繼續冷漠下去,不要搞所謂女人間的鬥爭。
兩個極出色的男人原地站定,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矚目。而這兩個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溫玉身上,這自然也讓溫玉獲得了不少的關注度。
不得不說,溫玉骨子裏對別人的注意力是有渴望的,畢竟是在舞台上表演的人,不管是跳舞還是演戲,其實本質上都是一種表現欲望。溫玉很喜歡萬眾矚目,尤其是還是被聶焱這樣的人關注。
隻不過........溫玉走到聶焱麵前,很溫和的笑容,口吻親昵的說:“你來買狗嗎?真沒想到你這麼大的一個人,竟然喜歡狗狗。”
元彰噗嗤就笑了,‘這麼大的一個人’,這種形容詞,元彰還真是不常聽到。
聶焱最起碼也有一米86的身高,確實不算是小的.......可是大......對男人來說,還是挺有歧義。
就算元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溫玉卻也還是像沒看到他似得,繼續跟聶焱說話,“你買了拉布拉多?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拉布拉多?”
如此明顯的無視,元彰又不是傻子。
要說從前溫玉對元彰就是十分冷淡的,隻不過對元彰冷淡的人多了,尤其是所謂正統派的人士,看不上元彰的大有人在。不過那都是在所謂的上流社會酒會上,人多環境氣氛都如此。但是現下則不同,元彰跟聶焱幾乎是肩並肩站著,周圍都是一般的普通市民,溫玉這樣走過來,隻跟聶焱說話,完全無視元彰,就讓元彰很有些沒有麵子了。
就是梁柔,見到元彰都會客客氣氣的打招呼,盡管梁柔內心深處對元彰也不會真的崇拜敬重,可是為了聶焱,她也會給元彰麵子。溫玉則完全不管這些,她不喜歡元彰,就是這樣直接赤裸。
元彰氣都是從鼻子裏出來的,這要是一般女人,他早就上手了,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但是對方是溫玉,他顯然不能放肆,不過讓他啞忍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元彰臉色極差的告辭,“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等聶焱回複,就帶著人浩浩蕩蕩的走了。
元彰現在出來,其實比聶焱帶的人還要多幾倍。
元彰走後,溫玉回頭瞥了一眼,微微惱怒的跟聶焱說:“你怎麼還跟他接觸啊,上次車禍的事情忘了?”
外人不可能知道聶子赫跟元家的關係,從表麵上看來,上次聶焱出車禍完全就是受了元彰的拖累。溫玉能說出這話來,像是對聶焱多看重似得。
不過聶焱並不接茬,就這麼站在原地,眼神涼涼的盯著溫玉。
溫玉先開始陶醉於來自聶焱的關注,但是慢慢地,她開始覺得不適。聶焱的眼神並沒有溫度,更沒有溫柔。他用一種帶著敵視的目光瞅著她,似乎能看穿她的內心。
溫玉畢竟不是她經曆沉浮,心有城池的父親,她的閱曆太淺,在聶焱這樣並不友好的目光中,很快就敗下陣來。
她原地踱了下腳,帶著賭氣的說:“我知道你生氣,我在你車禍後沒有去看你,我也是想去的呀,隻是......”她最終也沒有出賣自己的哥哥。
眼睛一轉就說:“你也別說我,你出車禍的時候,那晚你帶在身邊的那女人管你了嗎?人都是一樣的啊。”
溫玉很了解當時的聶焱身邊沒有女人,她雖然沒有親自上門看過聶焱,但是對聶焱的處境卻是很了解的,正因為了解,所以才猶豫不決。那段時間,聶焱像是徹底被聶兆忠遺忘了,反而是聶子赫風頭正勁,尹雅生了聶家的長孫,聶子赫一家搬回老宅,反而是聶焱傷都還沒好就去了千佛寺求簽。
孤家寡人,說的就是當時的聶焱。
聽溫玉說了一席話,聶焱反倒笑了。
清晨的寵物市場,人來人往,空氣了夾雜著寵物糞便的刺鼻味道。陽光正好,灑在這裏,人群間的灰塵都能看得清楚。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聶焱的一個笑容,好似就能掩蓋所有。
溫玉一直都認為自己不是個顏控。畢竟她上麵有三個哥哥,長的都不錯,還有關墨等等的親戚,也都是翹楚型的人物。但是在這一刻,看到聶焱帶著邪氣的笑容,溫玉聽到了自己淪陷的聲音。
有些人大概出生就是上帝的寵兒,他隻用一個笑,就能顛覆這個世界,俘虜一個人的心神。
溫玉有些花癡。
耳邊聽到聶焱說:“你錯了,人與人並不一樣。”
溫玉醒了神,思索了幾秒鍾才明白聶焱話裏的意思,她反駁,“那女人當時在哪裏?你可別說她不知道。”
那麼大的車禍,怎麼可能不知道。
聶焱並不想跟溫玉解釋許多,關於梁柔的事情,聶焱甚至覺得溫玉不配去了解。該怎麼跟溫玉解釋,這世上就是有梁柔這樣的傻女人,她跟著他的時候,他是個自己都快要放棄自己的街頭流浪漢,一無所有。
關於車禍,聶焱從不曾在梁柔麵前提起,他知道也許會有別人去跟梁柔說,可是至少他,絕不會跟梁柔道一聲苦痛。正如梁柔從華西市回來之後,隻字不提,她跟安安在華西市時的遭遇。安安的性格變得敏感憂鬱,梁柔自己在這一兩年的時間內,成了唯一能救樊可馨的人。
聶焱當然為梁柔感到驕傲,卻也能猜到,她不在他身邊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子。
當初上學的時候,梁柔就是最勤奮的學生,很多次讓聶焱搶了書才肯去睡。梁柔溫和脾氣的背後,是一股非常強烈的不服輸的倔勁。
太了解彼此,所以他們誰都不提自己身上發生的負麵的事情。
聶焱當然可以指控梁柔,說她在他最危難的時候不在他身邊。但是這話,聶焱怎麼可能會說,梁柔的離開完全就是為了他,而且他現在要是說出車禍的事情,甚至刻意渲染當時的慘況。梁柔大概也不會說出如溫玉這般話,她會很沉默,但會內疚一輩子,會想加倍補償他。
而聶焱最不需要的,就是梁柔的補償。
她愛他,就可以。
聶焱說起梁柔,表情總是和善,他對憤憤不平的溫玉說:“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說人與人不同,不是說你與她不同,而是說這世上的任何人,都跟她不一樣。她是我的人,而你們,跟我有什麼關係。”
用這樣溫和的語調,說著這樣殘忍的話。
溫玉目瞪口呆。
要知道平時的聶焱是多麼的冷酷寡言,他能表情柔和已經難得,說出這樣這樣霸道又寵溺的話,更是溫玉難以想象的。
她甚至都想問一句,“你真的是我認識的哪個聶焱嗎?”
一個會來狗市買狗的男人,跟她認識的那個能在車禍中逃生,且還能東山再起的男人,根本畫不上等號。
聶焱麵對溫玉,不提梁柔,他的表情就嚴肅了下來,那種冷,不僅是骨髓裏的,更是帶著敵意的,他警告溫玉,“把你的小心思都收起來,你也看到了,我跟元彰是一路人,不對女人動手可不是我們的座右銘。”
要真的溫玉把手伸向梁柔,聶焱半點不介意對著溫玉動手。
為了梁柔,他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
說完聶焱就毫無留戀的離開,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跟溫玉說這些規勸的話。若溫玉能及時醒悟,這當然是好,可若是她執迷不悟,再見.......就是敵人,是對手了。
聶焱想的很清楚。
溫玉卻站在這樣嘈雜的街道上,使了神。
內心中湧出不甘、渴望,還有濃重的掩飾不住的嫉妒!她從來都是萬眾矚目的公主,可是為什麼,會被人遺棄。不僅是聶焱,聶焱身邊的所有人,包括她的親表哥關墨,親表嫂桑喬,都選擇了站在聶焱的一邊。
更甚至是選擇了站在聶焱身後那個女人的一邊。
溫玉想不通,她絕不會認為她比任何人差!
表情變了好幾種,最終溫玉勸告自己,時間會證明誰才是聶焱最好的選擇,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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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給六猴兒發布了‘誰也不見’的命令之後,奇異的心定了下來。不僅是對外麵那些糟心事,就是對樊可馨的手術,她都好似一下子拋除了那些緊張忐忑感。
這一刻,她總算摒除一切雜念,隻一門心思想著怎麼做好手術。
葉梟見完聶兆忠回來,也沒有跟梁柔說什麼,隻是給了梁柔一個安心的笑容,點了下頭。對!就是這樣,很好!
梁柔很喜歡現在這種好似把自己真空了的感覺,這種狀態一直延續到回到觀海閣。
進門就看到安安帶著一隻矮矮胖胖的黃色小狗在房間裏跑來跑去,就算是梁柔回來了,都沒能分散安安的注意力。梁柔見安安滿臉笑容,嘴裏不斷的叫著,“happy,過來,happy!”
安安的小嗓子配合著狗狗時不時的叫聲,倒是讓這種略顯空曠的別墅,顯得多了幾分熱鬧氣。
聶焱從樓上下來,身上還穿著睡衣,一看就是剛睡醒的模樣。頭發亂糟糟,隨著他的走動,睡衣胸口幾顆沒係好的紐扣還會錯落開,露出大片皮膚。聶焱的皮膚從來都不是那種弱感的白,加上他喜歡拳擊,時不時會活動上一場,肌肉也很結實。最關鍵的是,這廝一身的疤,怎麼看都充滿了荷爾蒙的誘惑,活脫就是一幅美男初醒圖。
不過梁柔很明智的躲開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