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頭,就看關墨也睡在駕駛座皮椅上。
他就沒有她這麼舒服了,關墨個頭高,體格也健碩,縮在車裏睡覺,看著都憋得慌,再來就是他身上穿著軍裝,這軍裝最忌諱的就是這樣扭曲的姿勢,脖子被領子卡著,怎麼看都覺得難受。
桑喬伸手想把關墨脖子上卡著的領子往下拉拉,她一碰他,他就醒了。
縮回手,桑喬還有些不好意思。
偷偷做事情被人發現,裝睡又來不及了。
關墨一笑,他是很硬朗的男人,笑起來燦爛溫軟。對著桑喬就叫,“媳婦兒,咱回家吧。”
桑喬再怎麼硬氣,這個時候,都還是會覺得心裏酸酸軟軟的。她咬住了唇,想著自己當時抱著孩子跑出來的,回去溫令茹他們還不知道怎麼說她呢。
內心深處,桑喬當然是有些怕的。
關墨伸手揉揉桑喬的頭發,“家裏放心,我跟爸媽都溝通好了,往後你想查案,誰也不會說你什麼,想怎麼查怎麼查。”
“真的?”這太意外了。
桑喬腦袋都往前探了下,眼睛瞪大了,嘴巴微微張開了些。
關墨一笑,她這會兒這模樣,跟福寶真是一模一樣,他就說:“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這模樣,掛上口水都能讓福寶認成親兄妹。”
這人!
胡說八道,福寶跟她怎麼還能成兄妹了。
話都不會說。
不過桑喬知道關墨說讓她回家看看,必定是不會騙她的。
要說不感動,那絕對是騙人。桑喬吸吸鼻子,她原本就是別人對她一分好,她就要還人家十分的。現在關墨這樣,她實在心裏感激的很。
隻是關墨太賤,得意道:“是不是想哭?也別哭了,省著點水咱們晚上用。”
呸!
桑喬眼睛一轉,直接說:“我三天沒洗頭了。”
然後就看關墨跟被電觸了手一樣縮回去,臉上不敢露出嫌棄,還陪著笑。
桑喬哈哈哈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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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總是睡不安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觀海閣占地太大的關係,最近她夜裏經常害怕。覺得外麵黑漆漆的一切,像個黑洞。叫安安一起睡,安安睡覺又不老實,梁柔擔心肚子裏的孩子,也不太敢。
她翻來覆去的時候,聽到門響。
嚇的驚魂。
坐起來一看,是聶焱回來了。
他悄無聲息的回來,梁柔甚至都沒有聽到車子聲。
聶焱也被梁柔嚇的夠嗆,為了不吵醒梁柔,他專門讓車隊在距離觀海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一路走回來。
沒想到都摸進臥室了,就見梁柔直挺挺地坐起身。
聶焱開了燈,他站在燈下,外套脫了拿在手上,看起來還有幾分風塵仆仆。跟梁柔說話的聲音很嘶啞,“怎麼不好好睡?”
梁柔喉嚨就像被什麼東西梗住了一樣,她說不出話來。
聶焱將外套丟在一旁的雕花椅上,隨手解了襯衣上的紐扣,人往梁柔身邊走。他臉上掛起笑,“最近感覺怎麼樣?寶寶鬧你了沒有?我這次回來,給你帶了很多禮物,都在車裏。等明天給你好不好?”
說著話,聶焱就已經走到梁柔身邊,他坐下來,床往下塌了一塊。
聶焱手指在梁柔小腹上虛虛劃過,像是在自言自語,他說:“有沒有想我?我那邊跟臨海時差大,每次想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都已經是這邊的深夜了。醫生說,你現在最是嗜睡的時候,不能驚動。”
梁柔一聲不吭,就跟雕塑一樣。
聶焱目光從她的小腹上上移,盯著梁柔的臉,他皺起眉,“不是說身體已經養的差不多了,我怎麼看著反而瘦了呢?”
梁柔一直都是微胖界的,懷了孩子,想來是該更胖些。沒想到不僅沒胖,反而瘦了不少。
聶焱最見不得梁柔身上掉肉,口氣嚴厲了一些,“是不是又忙的沒時間吃飯?你要是再怎麼不聽話,那就別出去工作了,就在家裏養著。”
他說了不少話,聲音就在這臥室裏盤旋。
隻是從頭到尾,梁柔都沒有回應,甚至連動作都沒有換一下。
聶焱發現了,就伸手抱梁柔,“怎麼了?生我氣了?我這不是趕著回來了麼。”
梁柔被他的指尖一碰,就跟被針紮了一樣,動作很大的從床上往起爬,甚至跳著下地,好大一聲‘嗵’的聲響。
聶焱嚇的臉都白了,聲音破音道:“你幹什麼呢?”
她現在的身體,哪裏能這麼大動作。
梁柔略顯慌亂的從床邊的衣服裏找出手機,她現在怕手機放在自己身邊會對孩子不好,晚上睡覺會放遠一點。
拿出手機,梁柔點了幾下,就將手機遞到了聶焱的麵前。
聶焱怒氣未消,接過來一看,發現手機的相冊裏都是截圖,每一家媒體對聶焱和溫玉之間緋聞的報道,梁柔都截圖下來存在手機了。
前前後後,幾百張圖片不止。
聶焱翻了幾頁就沒耐心再看下去,他抬起頭,麵對站在床前的梁柔。
梁柔緊盯著他的臉,一點一滴的表情都不放過。
她以為,他至少會覺得驚恐、內疚。
畢竟這樣的事情,他背叛了她,在她懷孕的時刻。但是現實卻並不,聶焱表情根本不變,他甚至一臉的有恃無恐,“你想知道什麼?”
他反問梁柔。
心裏有個聲音,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可是表麵上,梁柔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能說什麼呢?
其實內心深處是盼著聶焱能解釋的,哪怕是騙她,說跟溫玉不過是巧遇,不過是恰好進了一間房........都是巧合。
這樣低劣的騙術,梁柔自己都覺得唾棄。
可就是這樣不過腦子的騙術,聶焱都不屑於對她解釋。他就這麼一翻兩瞪眼的盯著她,問她,你想知道什麼?
梁柔手壓上胸,她心跳已經開始不規律。
做不到如聶焱一樣裝作若無其事的相處,梁柔沒辦法將一切心事都藏在心裏,尤其是在麵對聶焱的時候。
強迫著自己不要懦弱,梁柔顫巍巍的問,“你跟溫玉.........”還是說不出話來。
梁柔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質問聶焱,你是不是跟別人上過床........這話怎麼問的出口呢。
這話要是說出來,第一個受傷的人,是她,而不是任何人。
梁柔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
當初她遭遇唐欽背叛時還能奮起反抗,但是眼下,麵對聶焱,梁柔沒有一點招架之力。甚至覺得,這一刻,死了大概會比活著解脫很多。
“我知道了。”梁柔低聲呢喃。
聶焱背叛與否已經不重要了,這一刻,梁柔再清楚不過,他們的感情,已經變質。
如果眼前的男人還是曾經那個愛她如至寶的聶焱,不會讓她來問如此難堪的問題。當初也不是沒有過尹雅的挑釁,也不是沒有過其他的女人。關鍵在聶焱,他的態度,讓梁柔從不畏懼。
原來所有的心傷、猜忌,甚至是怨恨,都來自於他。
聶焱站起身,走到梁柔身邊把她往懷裏一扯。她整個人都是軟的,一拉就整個人都要倒。
倒在聶焱的胸膛上,聽他說:“你知道什麼了?懷疑我,嗯?”
他在質問,質問她的懷疑。
梁柔滿鼻子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不同以往的味道。
從前他身上總有煙草以及古龍水的味道,那味道讓梁柔著迷,但是今天,他身上的味道變了,沒了煙草味,也沒有了古龍水那霸道的味道,而是有一絲清新的青草香。
很自然,很高級的味道。
梁柔猛地捂住嘴,開始嘔。聶焱一晃神的功夫,她已經掙脫他跑向衛生間。
驚天動地的嘔吐聲,像是要把心肺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