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喬拿了iPad出來,前後劃過好幾張照片讓梁柔看。嘴裏說著,“這是我們找到梁辛的時候,在他身上發現的紙條。隻不過當時紙條已經完全被血滲透,看不起具體的內容。把這東西交到法證科去,技術分析出來,就是這些字,你看看,我怎麼有些看不懂。”
說是字,不如說是一些奇怪的符號。
梁柔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桑喬急忙往後脊背後麵塞了兩個枕頭,讓她坐的更舒服一點。拿過照片,梁柔仔仔細細的反複看,說實在的就算經過了技術處理,這些字跡也還是模糊不清,而且可能是梁辛寫的時候環境並不好,歪歪扭扭不夠工整。梁柔皺著眉頭看了好一陣,都想不出這些符號是什麼意思。
梁柔不出聲,桑喬就大概心裏有數了。她其實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梁柔能認識這些奇怪的符號,隻是想來問問,畢竟多做嚐試,總是有必要的。
看梁柔一臉的著急,桑喬就勸她說:“認不出就算了,可能是某一種密碼,我回去在查查。”
梁柔心裏挺不是滋味的,扭頭對桑喬說:“真的能找到凶手嗎?”
梁辛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而且腦袋裏那麼大一個血塊,說難聽點其實就是半個植物人了。現在的情況不能手術,隻能每天輸液,進行一些儀器治療,聽天由命的意思很明顯。對於傷害梁辛的人,梁柔自然是一千一萬個憤恨,隻是.......真的能找到嗎?
桑喬一臉的堅定,“怎麼會找不到。”她是堅信一定會將凶手捉拿歸案的,所以說:“梁柔你要相信,正義也許會遲到,但從來不會缺席。就算老天爺有忘記的時候,我也不會忘記!一定要把犯罪之人,捉拿歸案。”
真是令人羨慕。
梁柔實實在在的羨慕桑喬,大概是一直道路很順暢的原因吧,桑喬身上沒有梁柔的悲觀,她總是熱血滿滿,對這個世界的公道,有著近似於天真的篤信。桑喬的父母給了她完整的家庭價值觀,桑喬嫁人後這些年,又被關墨護的嚴實。
盡管桑喬也曾跟梁柔抱怨過,關墨算計她,很多事情關墨都在背地裏籌劃好,然後讓桑喬傻傻的鑽進圈套裏。
但就結果來看,關墨做的不錯。他保持住了桑喬的天真,甚至縱容著桑喬對這個世界認知上的單純。
說來真是造化弄人。
桑喬是警察,按理說接觸的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黑暗的人、事、物,但就性格來說,桑喬卻是難得的陽光正麵。而梁柔,媒體口中的‘最美醫生’,很多人嘴裏的白衣天使,她本該承載著所有的人間真善美,然而事實上,梁柔的內心,對很多事情都是悲觀的,她的好脾氣,在於她的放棄,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改變什麼。
從桑喬身上,梁柔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對立麵,反射的鏡子。
照出她內心裏的懦弱。
梁柔輕聲說:“我相信你能做到。”
桑喬這樣的人,又有什麼事做不到的呢。她心中的信念如此堅定,一定會達到目標的。
聽梁柔說這話,桑喬眉頭一橫,“什麼叫我能做到?這事情你也別想跑,你親弟弟出了事,難道你就能聽之任之?還有聶焱的事,現在孩子也沒了,你打算怎麼辦?”
桑喬從來都是如此幹脆,也直擊人心。
梁柔被當頭棒喝,消極的情緒被罵下去,梁辛的事情,她確實不該隻是幹看著。至於聶焱........桑喬很直白的跟桑喬說:“他都要結婚了,我跟他沒有什麼了。”
桑喬手往ipad上一拍,叫了聲好,“就該這樣!他倒是瀟灑,官司纏身都還有美女作伴。放著你在國內吃苦受罪,這孩子沒了就沒了,生下來還不知道要帶累你受多少罪!溫玉可不是什麼善茬,我嫁進關家這都好幾年了,她跟我說話還是一副千金小姐的架勢。聶焱受得了她,就讓他們配成對去!你就該學學我,養好身體找個更好的嫁了,讓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這萬全就是桑喬的自身經驗,當年邢封還不是移情別戀甩了她,桑喬多難過也一個人熬過來了。後來嫁了關墨,日子過的不是很好?桑喬是個對感情很幹脆的人,絕不拖泥帶水,君若無情我便休!
聶焱不是要結婚嗎?好啊,結啊。
就梁柔這樣的女人難道還能沒人要?桑喬想的比梁柔開放的多,“你也別怕什麼,現在那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打胎的多的是,我成天在警局,看這種事情不要太多,要是有人拿這種事情嫌棄你,那隻能證明他們是封建餘孽,大清早亡了。你這算什麼,退一步說,你自己有工作有能力,不靠男人也能過的好,我要是你,不知道要多快活。”
這也不是桑喬胡說,她其實嫁進關家,也有很多的負擔。現在查案跟做賊一樣,要關墨同意,還要公公婆婆同意。她從前出了名的‘拚命三娘’,就是那時候的邢封,都比不過桑喬,什麼事情都要被桑喬壓一頭。
哪裏想過回到如今,成了這幅畏畏縮縮的模樣。
桑喬不否認關墨對她很好,但是有些壓力是無形的。就關家這樣龐大的家族體係,桑喬即便已經結婚好幾年,也還是不能適應。
如梁柔這樣多好,牽絆都沒了,可以全身心的活自己。
梁柔被桑喬這麼一番道理說下來,心裏也鬆快了不少,要不怎麼說還是需要閨蜜呢。有個閨蜜在身邊,不管什麼事情都無條件的支持彼此,心裏真的暖洋洋的。
聽桑喬都已經開始盤算警局裏有沒有什麼適合梁柔的人,梁柔簡直哭笑不得。
這也太急了啊。
梁柔拉了桑喬說:“你別為我擔心了,我真的挺好的。”
可能是聶焱始終沒回來的緣故吧,孩子從懷開始,梁柔就覺得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沒有那種分享的快樂,也不會有那種失去的痛苦。失去孩子當然是痛的,隻是這種痛苦,促使梁柔斬斷了心中的負累,反倒覺得輕鬆。
也不是二十歲的小姑娘了,演不來悲情的那一套。
桑喬完全跟梁柔一條心,“你這樣就好,趕緊振作起來,還有我,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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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梟找上柯桓把查到的情況給柯桓看。
柯桓一看險些暴怒,一張平時書生氣十足的臉,都漲紅了。
“我就說這新聞稿來的怪異,沒想到還真有貓膩!”柯桓氣的咬牙,“好好好,真沒想到尹雅現如今什麼都敢幹!”
關於病人具體的情況,現在家屬不同意屍體解剖,還不能得到公正明確的答案。但是所有的公關稿來源,卻並不難查,繞來繞去,終究是逃不過尹雅。
葉梟有些不明白,“她要針對聶焱,我能理解,爭權奪利為了公司,可是梁柔跟她沒有利益衝突啊。她這麼處心積慮的想要毀了梁柔,為什麼啊?”
柯桓冷笑,葉梟這人對女人一向粗枝大葉,在葉梟看來,除了名利之外的事情,都不是什麼大事。葉梟哪裏會想到女人的嫉妒心有多重,柯桓做了這麼多年的媒體,女明星甚至是豪門裏麵女人的鬥爭,看的太多了。尹雅幹出這種事來,無非就是想要連拉帶打,把聶焱一網打盡而已(他們都不知道梁柔懷孕的事)。
葉梟看柯桓的表情就知道這裏麵絕對不簡單,不過聶焱跟柯桓他們有時候也會有小秘密不告訴他,葉梟也不多問,就隻是說:“那現在怎麼辦?尹雅這邊,咱們幫聶焱解決了?”
柯桓呲牙,“多什麼事!”說完這個柯桓臉上出現一種特別憤恨的表情,“他聶焱自己護不住自己的女人,咱們跑去給他撐什麼麵子。尹雅要鬧就讓她接著鬧騰!”
葉梟真是看不懂柯桓,要說他不關心梁柔的,幾篇新聞稿就能讓他提高警惕,把梁柔護了個嚴嚴實實的。結果現在葉梟想替梁柔出氣了,柯桓又不讓。
這到底是什麼路子啊。
更奇怪的是,接下來柯桓涼颼颼的說:“你老婆不就在醫院裏修養呢嗎?你怎麼不看好了,還能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