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不比尹雅,尹雅是從不掩飾自己的欲望與野心,並且尹雅理直氣壯,她就是想要站上最高的地方,不擇手段!尹雅以此為榮,但溫玉卻不願意讓自己心裏最隱秘的晦暗暴露出來,她隻是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調整過來,和風細雨的輕笑,“哦?這樣啊,那真是要好好感謝她。我今天來還沒有去見過主治醫生,等下我就去見見,包個大紅包給她。”
沒有一絲惡意,也聽不出任何的紕漏。這要是不知道內情的人聽著,恐怕還會覺得溫玉寬和大度。這樣的風範,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聶焱身體轉了下,他不想再看溫玉的臉。憑心而論,溫玉是聶焱接觸到的第一個如此偽善的女人。沒錯,聶焱心中此時給溫玉的定義就是‘偽善’!聶焱從小身邊朋友不少,但男性的數量遠遠大於女性。而且,就算是聶焱身邊的女孩子,如尹雅、尹雎,哪怕是元宵,甚至還有田本潔等等的人,都是表裏如一的。尹雅從小就勵誌要變大變強,要讓不管家的父親嚐到苦頭。尹雎更是從小就弱,哭唧唧的模樣到現在也依舊。元宵這兩年成長好多,但元宵的變化,卻是寧可自己去做惡人,也不願將心中的善念暴露出來。
其實元宵那樣的做法,更能讓聶焱心疼,他們這樣的人,受傷或者自保的時候,寧可讓自己不近人情,也不會裝善良騙人。
聶焱想抽煙,卻因為這裏是醫院,生生忍住。
他語氣冷淡到沒有感情,“不用你去見她。”已經打定主意,從此刻起,他決不會允許溫玉靠近梁柔一步。有些錯誤犯過一次是悲劇,犯第二次就是鬧劇了。聶焱不允許自己變成鬧劇裏的醜角,不管梁柔未來選擇誰,但至少,他不能再讓梁柔遭受痛苦。
溫玉因為聶焱的一句話,心裏打了個突,不過轉念又想到她跟尹雅一起做的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是擺上台麵來說,也隻能說是梁柔自己醫術不精,不能怪別人。至於聶焱不讓她去見梁柔,溫玉下意識的安慰自己,她確實沒有必要自降身份去麵對梁柔。
轉而,溫玉說起自己的事,“你現在都回國了,是不是該找時間去見見我爸爸。咱們的婚禮也該提上日程了。”
早先兩家說好的,隻要聶焱的官司結束,就要為兩人舉辦婚禮。
現在聶焱都已經回到臨海市了,這件事自然要進入日程。溫玉就是再怎麼著急,也要等著聶焱先上門提,以溫岐海的為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自己主動跟聶家聯係,說起婚禮的事。原本婚禮就該是男方主動,更因為這一次溫玉跟聶焱的婚事,溫岐海原本是不同意的,全賴溫玉自己鐵了心。
到現在,溫岐海還是不怎麼熱心。
溫玉不好去催自己的父親,就跑來跟聶焱說。當初都是說好的,現在聶焱既然都已經回來了,當然就該上門去拜訪溫岐海,順便把婚禮日期給定下來。原本今天溫玉來,也沒想著這麼急的要求聶焱,隻是聽聶焱提起梁柔,溫玉就有些沉不住氣。
雖然溫玉內心深處從來都沒有把梁柔看上眼過,但是不得不說,梁柔對聶焱的影響力,不容小窺。
聶焱不用看溫玉的臉,也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是什麼樣的。溫玉從來高傲,隻是這傲氣對上聶焱,她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要比高傲,誰如今還能比得過聶焱!
溫玉示弱也好裝無辜也好,對聶焱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
婚期?
聶焱不可思議,“我父親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溫玉當然知道聶兆忠現在還在ICU病房裏躺著,可也就是因為聶兆忠出事,溫玉才愈加的心裏沒底。外人不清楚,但溫玉自己心知肚明,她跟聶焱的婚事是兩邊長輩拍板,沒有了聶兆忠的製衡,聶焱會怎麼做誰也不幹保證。
溫玉默了一下,不提婚期,遂搬出溫岐海,“那你總該去見見我爸爸啊。”
從兩人訂婚到現在,一直都是聶兆忠出麵,聶焱還沒有跟溫岐海碰過麵。為這個,溫岐海雖然嘴上不說,可是溫玉哪裏不知道自己親爹的性格,總歸是心理不爽快的。
有溫岐海壓著,溫玉想聶焱總歸不會在拒絕,隻是她顯然估計錯了如今的聶焱。
聶焱不在意的擺擺手,“有時間再說,我現在很忙。”
說完就闊步往前走了,聶焱說自己忙也不是信口胡說,現在聶兆忠昏迷,尹雅更是被聶焱釜底抽薪趕出了基海兆業。基海兆業現在大大小小裏裏外外的事情,全部係於聶焱一身。看他跟溫玉交談結束,傅守一急忙抱著文件上前,一邊跟著聶焱往外走,一邊小聲報告著文件內的情況。
溫玉眼睜睜看著聶焱帶著人呼呼喝喝地離去,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初初知道聶兆忠出車禍,聶焱力挽狂瀾將大局掌控於手的時候,溫玉其實是高興的,欣喜的。老實說,聶焱現在的情況,讓溫玉考慮,在沒有比聶焱更好的選擇。上麵沒有婆婆長輩,家族關係經過聶焱如今的一番操作,聶家除了聶焱存在感一直很低的三弟聶子談,其他幾乎沒了人。溫玉嫁過去之後,上不用孝順公婆,沒有長輩壓力。下,聶焱已經執掌基海兆業,堂堂正正的當家人,她過去就是做當家夫人的。
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
此時讓溫玉放手,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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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葉梟舉辦婚禮的日子。
景杉跟梁柔一起去,上車的時候,景杉好半天不發動車子,梁柔不解,“怎麼了?車壞了?”要不然怎麼好端端的坐在車上不開火。
目光在梁柔身上轉了好幾圈,景杉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說:“你今天太漂亮了。”
景杉一直都知道梁柔好看,她五官很清秀,是那種溫婉的長相。隻是平時在醫院,梁柔每天都是白大褂一身,為了工作,也幾乎不化妝。這讓景杉已經習慣了她穿著醫生袍的模樣。今天梁柔換了貼合身型的白色改良旗袍,長發盤起,帶了一副珍珠耳墜,臉上畫了淡妝,真是好看的跟古典畫裏走出來的仕女一般。
梁柔一直都不瘦,做旗袍的老裁縫說,現在那種瘦成排骨精的女孩根本穿不出旗袍的韻味。梁柔現在的年紀,這些年她不斷的學習,人看起來也比當初剛離婚的時候多了書卷氣。加上微肉的身材臉龐,配上旗袍簡直天衣無縫。
珍珠耳墜在她有些肉肉的臉頰旁邊搖晃,配上梁柔雪白柔嫩的皮膚,看著簡直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嘴咬一口。
景杉這麼可能不擔心,他很清楚今天的婚宴,不僅會來很多達官貴人,聶焱更是不可能不出現的存在。
想到梁柔要以這樣美麗的模樣去見聶焱,景杉就怎麼都下不了決心踩下油門。他甚至開始打退堂鼓,想著要不要找個借口,拉著梁柔不要去了。
梁柔被景杉誇了一句,並沒有多激動開心,她跟景杉的想法意外的相似。梁柔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盛裝過,在醫院裏上班,平時特別容易忽略外貌。平時周圍大家都是工作服,當醫生的不可能濃妝豔抹,最關鍵的是,工作強度那麼大,每天麵對的都是生死,很難讓梁柔把心思花在打扮上。
今天突然這麼一打扮,連梁柔自己都有些不適應。
想了想,梁柔從包裏翻出無框眼鏡戴上,扭頭望向景杉,“這樣是不是好一點?”
十個醫生八個戴眼鏡的,景杉就帶著。梁柔從前視力一直很好,到了最近這兩年才覺得有些視力下降,剛開始的時候還硬挺著,但是工作中實在沒有眼鏡不行,所以梁柔這才配了一副。
景杉梗了下,他臉上就帶著眼鏡,自己倒不覺得自己戴眼鏡奇怪,梁柔一戴,他反而覺得不好。眼鏡這東西,有時候真是神奇,明明之前梁柔那麼光彩照人的美麗,一副略顯刻板生硬的眼鏡架在鼻梁上,瞬時就讓梁柔臉上原本的書卷氣成了書呆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