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上一次觸碰報警係統時聶焱的驚慌防備,這一次,聶焱顯的很沉著。甚至還雙手交叉到腦後,露出悠然的表情來。
梁柔原本是很緊張的,但是人的情緒真的很容易被身邊的人牽引。她漸漸放下心跳如鼓的慌張,轉眼望向微微眯眼的聶焱,總是要在很細節的地方看出一個人的變化。梁柔發現如今的聶焱跟從前是不一樣了,他的那種老神在在,顯得很老成.......是大權在握的人才能有的淡定。
轉念想想,現在的聶焱跟過去是不同了。那時,聶焱是在回家路上都會遇上襲擊的聶家大公子,要沒有元彰跑來解救,當初死的人還不一定是誰。但是現在,顯然,聶焱已經不是一個自身難保的豪門繼承人。
就這麼一點新的發現,就讓梁柔有些落寞。
這種感覺很奇妙的,就跟眼看著孩子長大了的心情有些相似。那種欣慰同時又帶著酸澀的感覺,欣慰於如今的聶焱早已經是踏上人生不同階段的他,不在疲於奔命,更不會被任何人操控命運。但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他成了睥睨天下的王者,那麼他跟她之間的距離就更是遙遠。
梁柔隻是氣息間的一點點變化,聶焱立刻就發現了。
他長臂一伸,抱住梁柔,“擔心了?”
梁柔垂著眼睛,‘嗯’了一聲。
果然聽到聶焱滿不在乎的說:“放心,現如今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來挑釁我!”
當年有人針對聶焱,那是因為基海兆業繼承人未定,聶焱死了、殘了、失勢了,對各方勢力都是有好處的。但現在基海兆業就剩下聶焱這麼一個掌舵人,隻要聶焱出事,這麼大的企業,就會群龍無首。沒人真的敢讓基海兆業亂套,這麼大的企業一招風崩離析,帶來的衝擊遠比利益要多得多。所以聶焱如今成了各方都要保住的人,別說動聶焱,他們恨不能聶焱活得長長久久才好。
梁柔扯扯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聶焱如今有了這樣無懼天下的氣魄而感到開心。
聶焱看她連笑都勉強,就以為她還是擔心。就拉著梁柔站起來,“走,咱們出去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惹我們梁大醫生不高興!滅了他!”
他說的輕鬆,半摟半抱著梁柔出了別墅。
別墅門前的花園裏,黑色的商務車已經留下。原本在觀海閣裏的保鏢都已經整裝齊備,裏裏外外圍著這些商務車,雖然手上並沒有拿著槍支器械,但僅僅是這個氣勢就夠讓人膽顫的了。梁柔還真的不知道,他們住的別墅裏,會有這麼多的保鏢。這觀海閣蓋的時候是完全參照聶家在海瀾院的老宅規格,設計之初就有讓傭人保鏢住的配樓。蓋在主別墅的不遠處,低調素淨,看不出什麼特別的。配樓蓋了兩棟之多,看起來跟主別墅形成一係列,倒也不顯得這片地方隻有一棟別墅那麼孤零零。
梁柔站在聶焱旁邊,臉靠在聶焱的胸膛上。
她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聶焱如此親密,但是沒辦法,聶焱抱著她不撒手,她想自己好好的站著,聶焱就是不願意。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商務車門打開,先下來兩個保鏢樣子的人,然後就看穿著粉白色裙裝的元宵露出臉來。
聶焱手臂微微一鬆,梁柔趁機從他懷裏出來,探出頭輕呼,“元宵?”
元宵一笑,一臉的燦爛風華,“梁柔姐姐。”
元宵雖然現如今背景複雜,但是無論是梁柔還是聶焱,對元宵都是不能拒絕的。梁柔是因為顧忌著梁辛,畢竟是自己弟弟那麼愛的女孩子,梁柔沒辦法把元宵當作陌生人。至於聶焱就更直白了,元彰為了他舍了一條命出去,就衝著元彰,聶焱也得照顧元宵一輩子。
聶焱目光從元宵身後的那些保鏢身上一掃,知道這些人大概是元家的人,所以對元宵態度也不顯得多熱絡,隻是沉聲說:“進去說。”
當著元家人的麵,聶焱沒什麼好臉色。
元宵對著梁柔吐舌頭,梁柔拉著元宵往屋裏走,外麵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是劍撥弩張的勁頭還是很濃重的。梁柔下意識的不想讓元宵呆在這樣的氛圍下,無論內情是什麼樣,對梁柔來說,她還是出於慣性的護著元宵。
就算是為了梁辛,梁柔也會這麼做。
梁柔邊拉著元宵往裏走,邊問她,“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是不是遇上什麼為難事?”
元宵盯著梁柔臉上真誠為她擔心的表情,心裏其實很觸動的,因為她,梁辛都成那副樣子了,沒想到梁柔還這麼護著她。
隻是如今,就算胸口泛酸,元宵臉上也一點都看不出來了,她笑嗬嗬的跟梁柔說:“姐姐你看看我,我好的很,沒什麼為難事。”
既然沒有什麼為難事,那還闖到這裏來,梁柔隨即就問,“那是為了梁辛?他現在還在美國接受治療,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
是真不清楚,梁辛現在牽扯到那麼大的案子中,梁柔能得到的消息很少。隻知道美國那邊全力在救治梁辛,不過僅僅是這一點,對梁柔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提起梁辛,元宵的腳步有些遲鈍。
隨後,元宵苦笑著說:“我聽說關雙已經飛過去照顧他了,想來他應該沒什麼不好的。”
這個消息........梁柔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慣性,梁柔第一時間就抬頭望向聶焱。看聶焱微微點頭,梁柔才知道這是真的。隨即梁柔就狠狠瞪了聶焱一眼,明明這人早都知道這消息,怎麼一直不告訴她。讓她現在還要從元宵的口中聽說。
聶焱無奈陪笑,之前他忙著阻止梁柔的婚禮還來不及,哪裏還有閑情逸致去管誰飛去照顧梁辛的事。知道這事,還是關墨打電話來說現在女生外向,關雙好好的工作都不要了,讓關墨幫忙聯係美國那邊的人,送她過去照顧梁辛。
元宵沉浸在關雙飛去照顧梁辛的低落情緒裏,倒是沒有看到梁柔跟聶焱之間的眉眼官司。
進屋後,元宵才向梁柔道明來意,“我來是想請姐姐去我家,我爸爸前段時間突發腦梗,幸虧家裏的家庭醫生發現的及時,隻是輕度腦梗塞。但是這些日子,他還是有些不適的症狀。我今天來,就是想請姐姐去幫我爸爸看看身體,也勸勸他有哪些的地方。”
元宵言辭真切,聽起來完全就是一個為父親擔心的女兒該說出來的話。
梁柔作為醫生,聽到有病人發病,注意力都被病症吸引。輕度腦梗塞是腦梗塞的一種特殊類型,是在高血壓、動脈梗化的基礎上,腦深部的微小動脈發生閉塞,引起腦組織缺血性軟化病變。其病變範圍一般為2-20毫米,其中以2-4毫米者最為多見。能及早的發現輕度腦梗塞是患者不幸中的萬幸。
唯獨聶焱最冷靜,立刻就拒絕,“不行!”
梁柔麵露疑惑,不明白為什麼聶焱連她要去救治病人都不讓。
接下來就聽聶焱說:“元宵,你父親,什麼人物!要什麼樣的醫生找不到,偏偏來找我們!”
有聶焱這麼一提醒,梁柔才恍然想起元宵嘴裏所謂‘發病的爸爸’,其實就是元天霖本人。
元天霖啊.........
梁柔很難把元天霖跟發病的患者聯係在一起。所以第一時間根本沒有想那麼多,隻想著輕度腦梗塞該如何治療上去了。
元宵寸步不讓,一把抓住梁柔的手腕,對視聶焱,擲地有聲的說:“大概聶焱哥你不知道,梁柔姐姐現在是業界名望很高的醫生。在神經外科這一塊,國內少有人能與之比肩!你把她這樣的人關在家裏,當金絲雀養,是不是太暴遣天物了!”
別看元宵個頭小小一個,她抓著梁柔的力氣很大,對著聶焱說話的時候,氣勢更是不輸!
要不是親眼所見,梁柔還真的很難想象,在大多數時候都表現的很乖巧天真爛漫的元宵,還有如此強勢的一麵。而且元宵說的每一個字,都在維護梁柔,她甚至有一種代替梁柔在跟聶焱叫板的保護者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