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趙湘會出現在這裏,梁柔著實驚訝。其實下樓前,她跟景杉說的並不愉快,景杉開口就是安安,這觸了梁柔的逆鱗,在梁柔來說,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獨安安不行。可安安到了景杉口中,顯然成了砝碼,逼迫梁柔不得不嫁給景杉的砝碼。
梁柔憤恨這樣的說法。她可以做任何事,但絕不會受人威脅。
原本一肚子氣的下來準備離開,沒想到在車裏見到了趙湘。趙湘看到梁柔,不僅沒退縮,反而腰背挺的更直了,她看了眼梁柔,然後護短的說:“別怕!他不敢拿你怎麼樣!我會保護你!”
梁柔看著趙湘那護小雞兒崽似的模樣心中複雜,其實趙湘對梁柔跟聶焱的關係根本不了解。隻是出於最淺顯的猜測,但是僅僅是趙湘這開口第一句話的態度,就讓梁柔明白,盡管她在婚禮現場離開,給了景家這麼大的難堪,可趙湘卻半點都沒有怪罪梁柔,反而在想辦法保護她。
相反的,剛才梁柔跟景杉說了那麼多,景杉根本不提聶焱,其實景杉這麼多年哪裏不知道梁柔跟聶焱的關係。然而,景杉就是不提,隻說安安........
梁柔不明白景杉到底是什麼心思,從前她一直覺得景杉是最良善直白的人,心思就寫在臉上。可事到如今,梁柔才發覺,她最不了解的人其實就是景杉。他總是能將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半點都不會露出弱勢的模樣,但是相比於趙湘敢衝到聶焱麵前來叫囂,景杉做的就太穩妥了。他已經正常上班,麵對梁柔也隻提安安。
有些事不能去做對比,也不敢讓人往深裏想。
麵對趙湘,梁柔是硬不下心腸的,看趙湘瞪著聶焱,眼裏飛著軟刀子。而聶焱呢,他雖表情冷漠,腦袋轉向車窗外,但卻一言不發。其實梁柔很了解聶焱的個性,如果他不願意忍著,大可以讓人把趙湘趕下車。
可他沒有這麼做,而且趙湘此時還敢在聶焱麵前說話這麼硬起,也可見聶焱之前並沒有對趙湘說什麼厲害話。
梁柔心裏明鏡似得明白,聶焱這樣做,是為了她。
撕破臉是不可能的,於是梁柔就說:“老師,您下車來咱們說吧。”
趙湘狠狠瞪了一眼聶焱,不甘心的說:“我那裏多的是備份,你要是不按我說的做,我非要拉著你們整個聶家一起完蛋不可。”
聶焱冷笑,要是他之前不清楚景家的底細,恐怕此時不會如此諷刺,但他知道。
不管趙湘知不知道她老公景文淵做的事情,反正夫妻一體,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趙湘下車後,跟梁柔一起在醫院門口的小花園旁邊站定。這場景其實並不陌生,當初趙湘跟著聶兆忠去美國之前,是在醫院內與梁柔分別的。
此時此刻,趙湘心裏很自責,“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聶家人盯上。”
趙湘的心裏,聶焱能找上梁柔,還是因為之前聶兆忠跟她的牽扯,要不然以梁柔的身份,怎麼可能跟聶焱扯上瓜葛。
梁柔抿抿唇,她輕聲說:“抱歉,老師,從前是我瞞著您沒說。我跟他已經認識七年了........我們之前......在一起。”
梁柔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表達她跟聶焱之前的關係。要從離婚說起,那就太說來話長了,簡單點說,就是她跟聶焱早就認識,並且在一起很久了。
趙湘根本難以置信,翻來倒去就隻有一句,“梁柔,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梁柔低著頭不說話。
趙湘呼哧呼哧的喘氣,她對梁若是真的當自家女兒在疼,要不然也不會跟蹤聶焱的車,跑去跟聶焱攤牌。雖然趙湘手裏有證據,但是她這麼老練的人,哪裏不知道這證據一旦拿出來,就是給自己招來禍患。她其實一直都隻想給自己留一個自保的東西,不真到了沒辦法的時候,趙湘根本不想參與到所謂的豪門鬥爭裏麵去。
聽梁柔說她跟聶焱在一起很多年,趙湘簡直跟五雷轟頂一樣的,她不敢想這麼多年梁柔身邊一直有個聶焱是什麼場景。如果這如此,那之前聶兆忠做的事情,梁柔怎麼能袖手旁觀,還有跟景杉的婚事.......趙湘就是再怎麼喜歡梁柔,那也更偏向自己的兒子。
梁柔一直都跟聶焱有關係,那景杉豈不是成了最大受害者。
趙湘脾氣多爽利,憤怒之下,抬手就給了梁柔一耳光,“我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白眼狼!”
梁柔被打歪到一邊,腦袋嗡嗡響。
趙湘懶得再看梁柔,氣呼呼地轉身流星大步地離開。這裏就在醫院的正門口,又是黃昏時分,人來人往又不少人是認識梁柔趙湘的。指指點點.......
聶焱趕過來的很快,他原本隻是在車裏開了車窗抽煙,看趙湘甩梁柔耳光的時候,那裏還能忍得住,開了車門就往下跑。
趙湘走得快,不過臨走,還不忘狠狠地再瞪一眼往梁柔身邊跑的聶焱。
在趙湘看,這兩人根本就是騙婚!欺騙的,全部都是她兒子的感情,想想這個,趙湘簡直五內俱焚,景杉是那樣好的孩子,怎麼就會碰上這樣的惡心事情。
聶焱跑到梁柔身邊,一把就將人撈進懷裏,痛罵,“你是傻子嗎?不會躲?!”
他沒有說反抗,因為他知道梁柔不會反抗趙湘。
梁柔腦袋靠在他胸口,因為剛才那一個耳光,她整個腦袋都是脹的。趙湘在梁柔心中的地位,其實一點都不弱於梁柔的親身母親,這麼多年,趙湘不僅是梁柔的老師,更是安安的漂亮醫生奶奶,一點一滴,梁柔能走到今天,全倚賴於趙湘的提拔。
趙湘說梁柔是白眼狼........這讓梁柔很傷心,那種要衝破胸膛的委屈,淹沒了她。
聶焱倒是不介意來去行人的注目禮,他隻是擔心梁柔的心情。這兩天之內,梁柔經曆了太多的變革。對梁柔的打擊程度,堪比當年梁柔離婚。
抱起梁柔回到房車,聶焱打算會觀海閣去。梁柔低聲喃喃,“我想去看看安安。”
女兒不在身邊兩天,梁柔渾身都不舒服。安安從來都跟她緊密相連,見不到女兒,梁柔心慌。聶焱將她臉上的碎發往耳後掖了下,趙湘剛才那一下子使盡了全力,梁柔原本就皮膚白且薄,沒受傷的時候,都已經隱隱能看到血管,更何況是現在。臉上紅腫一片,看起來挺嚴重的。
“你就要這樣去看安安?”聶焱問。
梁柔知道不能讓安安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可是此時她真的想要抱抱孩子,讓孩子給她一點點的力量。
這一路走來,梁柔竟覺得自己沒有做對一件事。她好像一直都在犯錯,不斷的將自己的人生過的更加的糟糕。
梁柔閉上眼睛,睫毛輕顫,就如同那蝴蝶的翅膀,看的聶焱心裏酸楚。
回到觀海閣的時候,梁柔已經睡過去,兩頰紅彤彤的,嘴巴微微張開。聶焱一摸她的頭,就知道不好了。
抱梁柔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聶焱就吩咐人去把家庭醫生叫來。
好在現在聶家老宅裏也就住了個聶子談,而聶子談自從美國回來,在公司任職之後,就在外麵置辦了公寓,所以並不常住在老宅。如此一來,聶焱這觀海閣倒是住了不少從聶家老宅過來的老人兒。家庭醫生也是從聶家遷過來的。
聶焱也想過帶梁柔回到聶家老宅去住,隻是.......他們現在還沒有正式結婚,帶她回去,那些經年在老宅裏的傭人,嘴巴都是毒辣的。當年對著聶子談這麼一個沒人照顧的小兒子都能欺負,更何況是梁柔,聶焱不放心,所以寧可把信得過的人接到觀海閣來,也沒帶著梁柔回去住。
半夜裏,梁柔徹底發起高燒。
她流產之後身體就虛了很多,導致這次發燒,整個人汗流的特別多,就跟從水裏撈出來的似的,聶家的家庭醫生是個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前後一檢查就跟聶焱說是之前傷了身子,才導致小病都能嚴重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