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是玩瘋了,第一天梁柔就累癱,她一向覺得自己身體素質不錯的,畢竟當醫生的,一台手術下來,那也是個體力活。卻沒想到陪著孩子在迪斯尼玩了一天,竟然到下午就已經走不動了。聶焱還跟梁柔開玩笑,指指身邊很多推著兒童車來玩兒的家長說:“早知道應該準備這麼輛給你,走不動了我就推著你。”
梁柔沒好氣的瞪他。
聶焱現在就算來迪斯尼,也是要有保鏢跟著的。隻不過出行方便,保鏢都穿的很休閑,聶焱自己也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裝。他這人原本就高,又長相出眾,在迪斯尼裏麵別提多受歡迎,一路上已經有好幾個路人過來要求合影,被聶焱拒絕之後,甚至還會偷拍。
安安驕傲的很,自豪道:“我是公主,聶聶是王子,我們最棒!”
梁柔雙手叉腰,上身半拱,一副累成狗的模樣,她自己覺得她大概是王子與公主身邊的仕女吧,反正她就是多餘的那一個。
安安穿著蓬蓬裙,拉著聶焱真是........美麗的風景線,如果忽略氣喘如牛的梁柔的話。
原本這一天都是梁柔被嘲笑,結果晚上回到酒店,安安就有些不對勁兒。聶焱看不出來,梁柔卻很快就發現了,逼問之下,安安才說自己腳疼。梁柔嚇的急忙給安安脫了鞋子看,腳腕子都已經腫的老高了,絕對不是剛剛才出現的情況。
梁柔邪火在胸腔裏亂竄,還沒等她出聲,安安倒是先哭了,“媽媽你別生氣,我.......我不是故意的。”
聶焱急忙把梁柔拉開,自己蹲在地上給坐在床上的安安檢查腳,這一問才知道,原來早上出去後沒多久,安安就崴了腳,可這個小丫頭,生生就能忍著腳疼走一天。到晚上吃完晚飯回來的時候,實在熬不住,才走路出現問題,被梁柔發現了。
梁柔心裏自責的不得了,孩子都這麼走了一天,她居然晚上才發現。在看看安安的鞋,這次來安安吵著要做公主,今天為了跟白雪公主拍照,特意穿了水晶鞋,還帶著一點點的小高跟。早上出去的時候梁柔自己也估計不足,哪裏能想到這迪斯尼能這麼大,人還這麼多。走了一天下來,大人都累死了。安安一直表現的很興奮,一天都沒有叫一聲苦,梁柔還以為她真的體力好。哪裏想到,安安這麼能忍。
聶焱已經打電話讓助理去買點跌打損傷的藥油回來,還安慰梁柔說:“你別擔心,香港這邊的藥油很好,等會回來我給安安揉揉,保準明天好。”
安安聽了這話也開心了,“真的嗎?”
聶焱其實也想對著安安訓幾句,這孩子的脾氣,有時候聶焱也覺得有些太倔了。但是梁柔顯然已經難受的不行,聶焱不想再火上澆油,隻是點了點安安的腦袋瓜,“你啊你。”又心疼又寵溺。
安安就跟小貓咪一樣的蹭聶焱的手掌心,露出討饒的模樣。
養個女兒就是這點沒辦法,這要是男孩子,聶焱能罰的他哭都沒眼淚,但是對安安,聶焱下不了這個狠心。隻能幫著安安打圓場,“頭上都是汗,讓你媽媽給你去洗澡。小破孩,你臭死了。”
安安吐吐舌頭,就要往床下跳,梁柔急忙接住,抱是抱不動了,就拖著安安去洗澡。
整個洗澡過程中,梁柔都沒有跟安安說話,迪斯尼裏麵的酒店,就連洗手間的裝修都很童話。正常情況下,安安應該會很雀躍,但是今天因為梁柔的臉色,安安也不敢亂動彈,就那麼乖乖的坐在浴缸裏。
洗完澡出來,助理已經買回來的藥油,聶焱抱著換了睡裙的安安去自己的房間。迪斯尼的大套間,是分兒童房與大人房間的,安安有自己的小小童話房。不過安安對這房間倒是不怎麼感冒。
聶焱給安安揉腳,安安的腳丫子聶焱最熟悉不過,小時候沒少往他臉上招呼。安安的手腳都胖乎乎的,皮膚又白,現在腫起來,簡直像個饅頭一樣的,就算聶焱沒像梁柔那麼情緒外露,但是看到孩子的腳,也還是心裏沉甸甸的。
空氣有些凝結,安安伸手抱住聶焱的脖子,小姑娘剛洗完澡,頭發都披散下來,已經被梁柔吹幹了,卻也還是暖融融的。安安聲音小小還帶著一點點心虛的說:“聶聶,這房間沒有咱們家裏的好看。”
原本聶焱以為安安要道歉,他也想趁機教育教育她,別什麼事情都這麼逞強。今天要是知道安安腳崴了,無論如何聶焱也不會陪著安安走這麼久。原本梁柔累的走不動的時候聶焱就想結束了,但是看安安興致高,聶焱連梁柔都沒怎麼考慮,隻專心陪著安安玩了。沒想到這孩子竟然崴了腳不說。
卻沒想到安安會說這麼一句。
聶家的大宅有自己的建築風格,輕易不會改動,當年聶焱將自己的臥室弄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也是跟家裏抗爭了很久的。安安嘴裏說的‘咱們家’絕不可能是聶家大宅,小孩子不會喜歡那樣莊嚴沉重的建築風格。那安安說的隻能是觀海閣了。
當初裝修觀海閣的時候,梁柔帶著安安不知去向,聶焱把一腔心思都花在了觀海閣上,把安安的房間裝修成了真正的公主房。比現在這個迪斯尼裏的房間並不差什麼,安安說這裏不如家裏好看,也不是說謊。
但聶焱更在意的是,‘咱們家’這三個字。
聽著小小的孩童,細聲細氣的說出咱們家好看,聶焱覺得心裏妥帖的不得了。轉念想想,現在已經搬進聶家大宅了,那就不可能再搬出去。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征,聶焱想讓所有人知道梁柔是他聶家的少夫人,不是什麼外麵的女人。
所以聶焱就問安安,“那回去你先搬出來住客房,我讓人給你把房間改造一下?”
安安現在住的房間原本是聶焱的母親當年空出來留著生女兒的房間,算是聶家大宅裏最柔和的一間房。適合女孩子住,所以當時聶焱才讓安安住進那裏。
誰知安安急忙搖頭,“我長大了,要成熟起來不能住那樣小孩子的房間了。咱們家的那間,是我小時候住的。”
聶焱被她說的好笑,才七歲大,站起來也就到聶焱的腰,還張口閉口說小時候。
小屁孩。
安安今天是真玩累了,聶焱沒給揉幾下她就開始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盹兒,聶焱揉了一陣看腫消了,就放安安睡覺。心想著明天要是還不好,那就不出去在酒店裏呆著。
安頓好孩子,聶焱從兒童房裏出來,卻在臥室裏沒有找到梁柔。
他有些心慌。
畢竟是在外地,她要是出點什麼事情,聶焱還真是束手無策。
拿起手機就打算找保鏢,就這一下,晃眼看到站在陽台外麵的梁柔了。
梁柔一個人站在陽台上,白天的香港熱的人心慌,晚上也依舊是潮熱的空氣。離開了房間,陽台上沒有空調。梁柔對著依舊璀璨漂亮的迪斯尼樂園,在抽煙。
聶焱上前拿走她手裏的煙,“哪來兒的?”
倒是聶焱今天想著要陪孩子,整一天沒抽煙,順勢把她的煙叼在嘴裏,抽了一口。他也不嫌她的口水,隻是嫌棄煙,“味淡。”
抽慣了雪茄的人,抽什麼都淡。
梁柔指指房間裏的櫃子,“這裏有提供。”
聶焱睨了她一眼,“很煩?”
梁柔也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可能是今天太開心幸福了,反倒讓她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過的幸福反而心裏發虛。果然晚上回來就看到安安腳上的傷,梁柔靈魂深處有一種老天爺就看不得她好過的恐懼感。
所以她心煩。
聶焱把煙叼在嘴裏,兩手一把撈起梁柔就把她放在了陽台的圍欄上。這裏的一切都仿照所謂的童話世界,連這窗台上的圍欄,都是白色的半拱形,梁柔嚇了一跳。急忙勾住聶焱的脖子,“你幹什麼?!”
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多年前在齊奶奶家的陽台上,聶焱也這麼幹過。但齊奶奶家才幾樓,這裏酒店是齊奶奶家高度的好多倍。還有,那時候畢竟是家屬院,人心裏還是有些安全感的,這地方,背後就是人流如織的迪斯尼,別說掉下去,就是這麼被放在欄杆上,也是夠醒目的了。
“聶焱!!”梁柔又氣又惱。
聶焱嘴裏還有煙,梁柔也沒辦法跟他靠的太近,隻能保持相對的距離,然後摟著他不放手。
嘴裏叼著煙,說話就有些含含糊糊的,聶焱問梁柔,“你是不是很煩?”
梁柔搖頭,這男人,時隔多年也依舊能治她,每次她心裏有種無名的無力感的時候,他就治她。尤其天氣熱,兩個人之間都能聞道淺淺的體味,聶焱身上常年都是古龍水的味道,而梁柔跟安安用同一種牌子的沐浴液,一股子草莓奶昔的味兒。夾雜著煙的氣息,很複雜,很嗆人。
“說!煩什麼?”聶焱眼睛微眯,完全就是惡劣到不能更惡劣的模樣。
他呀,別看現在身份跟多年前不能相提並論了,但是耍起壞來,絕對不輸人。甚至還把梁柔往前推了下,讓她大半屁股都伸出欄杆外了。梁柔嚇得,手用不上,不能靠他太近,就用腿。兩條腿夾緊他的腰,磨磨蹭蹭往裏挪。
聶焱沒想到她會用這一招,倒是僵住了。
梁柔帶著些委屈的說:“我就是覺得自己陪孩子的時間太少了,安安長這麼大我才帶她出來玩一次,她激動的不得了又怕以後來不了了,所以才會硬撐的。”
別看梁柔對著安安時臉色不好看,可是背過孩子,她比誰都自責。
她願意說出來,聶焱也就沒在逼她。他就是看不得梁柔抽煙,雖然他心裏清楚,有點什麼煩心事了,抽煙其實很能排擠憂愁。但聶焱就是不想讓梁柔有什麼煩心事,她的那個長相,太柔軟乖順,好似就該被人好好的寵著,笑眯眯的樣子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