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喬手術的時候,元宵已經被從桑喬的病房裏移了出來,原本住在一起就不是長久之計。而且桑喬手術後,裏裏外外照顧桑喬的人很多,讓元宵在住在旁邊就有些不方便。
但就算這樣,元宵也還是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消息,次日梁柔查房的時候,元宵一臉興奮的問梁柔,“梁辛是不是要回來了?”
元宵被桑喬就回來之後一直都有些沉默,人看起來沒什麼靈氣,這也是能預料到的事,對於元家現在的情況,元宵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元天霖被自己的兒子弄死了,而凶手元茂自殺。如今的元家徹徹底底成了元龍元虎的天下,而元龍元虎很有可能就是當初殺害元彰的人。元宵當初想要為哥哥報仇的心願,到現在可算是徹底破滅了。有元天霖在的時候,她還能寄予一點信心覺得自己可以報仇,但現在,元宵根本沒辦法跟整個元家相鬥爭........更何況,鬥了這麼久,幾次死裏逃生,元宵倍感疲憊。她隻是一個被嬌養長大的小姑娘,能鼓起勇氣在家族在元家這樣的泥潭裏鬥爭這麼久,已經很難得了。
如今聽到梁辛已經治愈,並且即將回國的消息,元宵的欣喜是擺在臉上的,可她越是開心,梁柔卻越是不敢麵對她。太殘忍了,該怎麼告訴元宵,梁辛已經忘記了她,並且身邊已經有了別的人。
梁柔也不知道元宵會不會後悔,當年梁辛在元彰剛剛去世的時候,就打算要娶元宵。那時候梁辛苦苦哀求,費盡心力為元宵做了很多事,隻是那時被仇恨遮蔽了全部心神的元宵根本無法不接受來自梁辛的一切愛護。她執意要走上一條拋棄梁辛的路,如果當時他們就結婚,後來.......很多事情可能就不會發生,甚至於,梁辛恐怕都不會失蹤不會受後來的精神類藥物的損傷。
有因就有果,隻是這因果,殘酷到讓人不忍麵對。
到底梁柔沒有說出口,什麼都說不出來,不願去打破元宵的美夢,她的身體剛剛恢複起來一點點。
之前元宵就腿部骨折,沒有完全養好就有受了槍傷,就元宵的這具身體,可以說是千瘡百孔了,能開心一天就讓她開心一天吧。
不提元宵這邊欣喜若狂,梁柔打電話回到玉州家裏,想要跟母親說明梁辛的情況,但母親並不接梁柔的電話。想想還是真是讓人無奈,梁柔跟母親的關係,自從她帶著安安執意要離婚後,就好似一直很緊張。
沒辦法梁柔就知道找到桑喬的病房,用桑喬的手機來打。
桑喬的父母都已經退休,現在二十四小時守著桑喬,不管關墨在還是不在,也不管溫令茹怎麼勸,老兩口都執意要守著自己的女兒,那模樣好似他們一走,關家的人就會欺負桑喬似得。雖然這麼做讓溫令茹覺得很難堪,但梁柔卻是羨慕的。人跟人真的是不能比,桑喬灑脫又幹脆,但她身邊的人卻都是疼寵她到極限的,父母珍愛嬌慣,還有個關墨雖然不多說但時時處處也都替桑喬想的周全。
其實是看到桑喬的爸爸忙進忙出的給女兒倒水洗臉,做的嫻熟,梁柔就更覺得好的不得了。
拿了桑喬的手機打回玉州,李秀麗倒是接了電話,梁柔也知道母親不想理她,就直接說:“弟弟馬上就要回國了,您要不要來看他?”
提起梁辛,李秀麗就是再怎麼跟女兒過不去也還是要妥協的。她這一年,可算是操不完的心,年頭梁辛就出了事,後來好不容易梁柔這邊能嫁給景杉了,沒想到梁柔還直接來了個逃婚,弄的李秀麗覺得自己的臉都丟盡了。
現在梁辛治愈,她當然是要來的。
於是就跟梁柔約好了時間,讓梁柔訂好機票,到時候來機場接她。
別人家的母女團聚大概會是熱火朝天幸福綿長,但是到了梁柔這裏,不僅梁柔心裏怕怕的,就是安安,也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腦袋。安安可沒忘了她之前是撞破了自己的腦袋才讓梁柔跟景杉的婚禮終止,在玉州的姥姥特別看重那場婚禮,在婚禮前就不止一次的警告過安安。
要說安安長大現在有什麼怕的人,那遠在玉州的李秀麗絕對當之無愧。安安心裏明鏡似的,誰是喜歡她的,誰是不喜歡她的,就比如姥姥李秀麗,安安很清楚李秀麗不會慣著她,也不可能像聶焱梁柔這樣毫無保留的寵她。
聶焱有些好笑,這李秀麗要來,怎麼他這個做女婿的沒覺得什麼,反倒是梁柔安安表現的這麼焦慮。
他問了句,“難道不是我該害怕她老人家不喜歡我嗎?”
雖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但聶焱跟梁柔的這場婚姻,前麵摻雜了梁柔跟景杉的那場婚禮,雖聶焱心裏是毫無愧疚感的,但在老一輩人的眼裏,恐怕他的印象分也不會高到哪裏去。
現在該擔心的人是他才對。
梁柔跟安安看了聶焱一眼,目光中都有一種‘你自求多福’的憐憫。
聶焱從前沒有跟李秀麗打過交道,在聶焱心裏最難纏的長輩也無非就是聶兆忠,看梁柔跟安安這眼神,難道李秀麗比聶兆忠還難對付?
李秀麗到臨海市的這天,聶焱特地挪出時間跟梁柔一起去機場接人。
別看女兒帶著女婿兩個人一起來接,但李秀麗半點不給好臉色,一路趾高氣昂的。
對李秀麗這樣的態度,梁柔是有心理準備的,她媽媽.......性格一貫如此。但望著媽媽不屑一顧的臉,梁柔心裏還是少不得犯嘀咕,恐怕整個臨海市,能這樣給聶焱擺臉色的,也隻有她這個‘不知者無畏’的媽媽了。
但李秀麗的神情,在他們的房車開進聶家大宅之後,有了龜裂。
倒不是說李秀麗突然一下子就變得很諂媚,而是看到聶家大宅如此的奢華富麗,李秀麗陷入了沉思狀,還會不時瞅聶焱兩眼,神情詭秘。
說真的,遇上李秀麗這樣完全不假辭色的長輩,聶焱還真是有不知如何應對。而且又是女長輩,聶焱想說話都不知道該從何處切入。最終隻能安排梁柔帶著李秀麗去給她收拾好的客房裏休息。
梁柔忐忑的帶著媽媽去房間,這是李秀麗第一次見到聶焱,而且,第一次見就住進了聶家的大宅。之前梁柔也曾有過猶豫,但是聶焱說,‘都已經結婚了,不直接帶著丈母娘回家,往後她怎麼信任我。’
這話說的也對,他們現在雖然沒有辦婚禮,但是結婚證是實實在在領了的,既然是合法的夫妻,沒到來丈母娘來了還要安排住在外麵的道理。而且.......聶焱如此坦然的態度,也讓梁柔很開心的,雖然她很怕李秀麗不理解,但聶焱能用這樣的態度麵對李秀麗而不是藏著掖著,實在是很讓梁柔安心。
進到房間後,李秀麗抬手就捶了兩下梁柔的後背,是真的使了力,半點不留情。
梁柔生生忍住,都沒敢啃聲。
她知道聶焱就在外麵,而且聶家的大宅裏四處都有傭人,真要是被傭人聽到她被母親打了,臉麵上過不去不說,在聶焱那裏也交代不過去。聶焱能對李秀麗客氣有禮,那是因為對方是梁柔的母親,但若是對梁柔動手,聶焱的態度就可想而知了。
梁柔被捶了兩下,才小聲叫了句,“媽。”
李秀麗打過梁柔,心裏的氣消了些,氣哼哼的說:“你別叫我媽,你現在翅膀硬了,什麼事情都敢自己做主了,我還算是什麼媽。”
梁柔也很無奈,“媽,他真的很好的,我們已經領證了。”
既定事實已經有了,李秀麗想要反對也已經無濟於事。隻是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總是會讓家長覺得心裏堵著一口氣,李秀麗口氣不怎麼好的說:“在機場見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看上了個長得俊的小白臉,哪裏知道你心這麼大,竟然找上這麼個人家!你說說你,住在這裏,你晚上睡的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