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梁柔徹底沉澱了下來。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原本以為是一場炮火硝煙的嘴仗,沒想到說到最後,反倒讓梁柔對自己以及聶焱認識的更清楚些。
梁柔這裏舒服了,溫玉徹底情緒失控。
要說現在溫玉最痛苦的事情,聶焱恐怕都是擺在第二位的,第一位的就是溫玉的跳舞事業。她從小學芭蕾,大大小小的獎拿過不計其數,從本心裏說,過去很多年支持溫玉高傲資本的,除了父兄能幹,最大的支柱就是她的芭蕾舞。聶焱都是後來錦上添花的點綴,根本,還是溫玉自己的骨子裏的傲氣。
現在梁柔擊碎的,是她內心裏最脆弱的部分,她這次出國才知道,她引以為傲的芭蕾舞專業,不過是最底層的級別,她當不了領舞了,她甚至沒辦法恢複到出國之前的水平。這是溫玉心底最深的痛苦。
不管不顧起來,溫玉用最惡毒的句子麵對梁柔,“我真是後悔,當初就不該聽尹雅的話。弄掉你肚子裏的孩子算什麼,我當初就該直接找十個八個最肮髒最不堪的男人把你直接輪奸個三天三夜,我看你還能怎麼囂張。聶焱?嗬!他就算再怎麼不嫌髒,恐怕也接受不了一個被輪奸的老婆!!”
這世上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太陽,另一個是人心。
梁柔腦袋都有片刻的空白,誰能想到呢,穿著潔白長裙,看起來一副高傲天鵝般的溫玉,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都不是恩怨情仇能抹去的了。
當初的那個孩子,溫玉、尹雅都是罪魁禍首,這件事後來梁柔都已經知道了。但是溫玉太高,而且梁柔跟她沒有接觸過,所以天然的會覺得尹雅才是主要的凶手。畢竟尹雅,在梁柔麵前出現的次數已經不少了。
提起孩子,梁柔就會有些壓抑不住脾氣。孩子是她的底線,而且,那個失去的孩子現在是梁柔聶焱心中不能提的禁忌,因為梁柔努力了大半年,到現在,還沒有懷上孩子。人在想要孩子的時候,就會更懷念之前失去的孩子。會胡思亂想,想是不是當初那次流產傷了身體,導致她現在懷不上了。又或者,迷信的想著是不是那次流產讓孩子生氣了,再也不願意投胎到她的肚子裏來,總有不斷的問題凝聚在心裏。
多麼的痛,又是多麼的恨。
眼前的女人不僅狠毒,更稱得上一句殘忍。
梁柔手攥起來,身體都是微微顫抖著的,“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你跟聶焱訂婚的時候,我也已經放棄,準備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是你自己來害我,現在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你簡直就是魔鬼,你讓我覺得惡心。”
如果說之前,梁柔麵對溫玉還能有些情敵間的做事留一線,那麼到此刻,她已經完全不想留任何的餘地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不管她家世多麼優越,背景多麼雄厚,梁柔還是從內心深處覺得厭惡,與鄙視。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原原本本的報複回去。但,梁柔總不是溫玉,溫玉能說出這樣的話,梁柔卻是說不出的,她咬咬唇,用自己最大的惡意說:“我會等著你往後的生活,你最好打起精神來別讓自己過的太慘,否則,我會求天地保佑,因果報應,誰都避免不了!!”
溫玉徹底瘋狂,撲上去就打算跟梁柔拳腳相加,隻是梁柔這裏的保護是全方位的。剛才梁柔到辦公室之後,外麵保鏢就已經被助理給叫來了。
現在梁柔隻需要按下辦公桌上的一個鍵,外麵的保鏢就衝進來,將張牙舞爪的溫玉抱拖出去。溫玉大喊大叫,無非就是說一些讓梁柔不得好死的話。
人能被自己的自尊心以及傲慢反噬到什麼程度呢?看看溫玉就知道。
溫玉被送走後,梁柔坐在辦公桌前,整個人都有些低沉。如果說她在跟溫玉的鬥爭中得到了勝利,那麼也是一場慘勝,沒什麼好值得得意與炫耀的。她是得到了聶焱沒錯,卻失去了她同樣珍視的東西。
她失去了一個孩子。
當年安安在生父不明的情況下,梁柔都沒有放棄過,她生的孩子,就要好好的,養大。
目光消沉,梁柔更擔心的是,這樣的事情不可能是最後一次,聶焱一路來,身邊的女人好似就沒有斷過。看起來是很專一的聶焱,從尹雅起,後來還有溫玉,盡管聶焱自己說他已經盡量的拒絕,但是聶焱的權利地位身份放在那裏,女人是他逃不過去的課題,同樣也是梁柔逃不過去的課題。
想想聶兆忠,聶兆忠這一生,可謂什麼女人都有過,聶焱的母親出身高貴,家世頂級,這不能滿足聶兆忠的自尊心。後來聶兆忠娶了艾華,一個完全依附於他,小鳥依人的女人。曾經的很多年,聶兆忠對艾華以及艾華所生孩子的寵愛,已經到了逼的聶焱在聶家呆不下去的程度。要說沒有感情,這誰都不會信。
但現在,艾華被聶焱安置在獨立的小公寓裏,也不是沒有說過想要見聶兆忠,但聶兆忠卻像是深惡痛絕一般,一麵都不肯見。甚至現在的聶兆忠,經常念起的是聶焱的媽媽。當年明明就是聶兆忠活活氣死了聶焱的親媽,現在卻又念念不忘。
梁柔倒不是惶恐,她已經想清楚這些,而且對聶焱現階段,梁柔還是很有信心的,她隻是覺得很累。
為了聶焱,她需要麵對溫玉尹雅這樣惡毒的人,這讓梁柔覺得身心疲憊。
她原本就不是個好鬥的女人,擊垮別人,對梁柔來說,沒有一點快感。她隻覺得疲憊,看溫玉這樣的人露出人性最邪惡的部分,梁柔不覺得痛快,隻覺得殘酷。
原本以溫玉的條件,她可以成為世上最令人豔羨的那一種人的。
由此,梁柔又想到安安,沒有經曆過人生挫折,隻有寵愛與嬌貴,這到底是對還是錯?這樣的無休止的高高在上,滋養出的,顯然不是更多的善意與悲憫。
無論如何,梁柔不想讓安安成為溫玉這樣的人。
梁柔想東想西的時候,手機響了,來電人是聶焱。梁柔看了眼,此時此刻,她真的不想跟聶焱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批判溫玉?梁柔覺得不對,就算溫玉有千百種錯,聶焱也是推手之一。此刻聶焱若是對溫玉說出難聽的話來,梁柔會覺得煩。至於其他,梁柔更是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所以,梁柔沒有猶豫的,拒接了聶焱的來電,她此刻不想聽到聶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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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焱眉頭一挑,盯著被拒接的手機屏幕,還有些接受不能。
不得不又給六猴兒去了個電話,六猴兒早上送安安還有李穆上學,送完之後才去梁柔的醫院。說實在的,梁柔那醫院,現在專門給六猴兒這些人開辟了一間休息室,有吃有喝。聶家養的保鏢什麼的,輪班的時候,都很喜歡輪到去保護梁柔,畢竟保護安安需要守在學校門口,還需要隱蔽一些,縮在車裏的日子不好過。至於跟著聶焱的,那更是苦差事,聶焱自己就是工作狂,基海兆業也不可能讓保鏢門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辦公大樓裏,所以保鏢到了基海兆業,多半都是守在負二層的監控室裏。地下室原本就不怎麼讓人舒適,更何況還是一呆一整天。所以,梁柔這裏最受歡迎。
這些保鏢也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除了聶家祖祖輩輩養養著的老傭人的兒女,其他的,都是從外麵招進來的,保鏢公司出來的人不少。這些人多半都是退伍軍人,退伍軍人做保鏢,這好似都已經成了慣例。這些人拳腳功夫好,但受傷也多。梁柔在這方麵做的很妥貼,沒道理自己的醫院卻不給自己人行方便。所以這些保鏢不管是自己受傷,還是家裏的長輩家人,隻要到醫院來,都給打折,要是小病小痛基本上,都是不收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