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煙雪不解:“咱們為的不就是拿這中饋之權,給秦雪好看麼。”煙雪憤然。
楚姒微微搖頭,抬眼看她;“你不覺得此事太過順利了嗎?還未嚴刑逼供那婆子便招出了秦雪,尋常婆子不應該是寄希望於還能被救,亦或是被打到不得不說的時候才會招麼?”
煙雪皺眉,將手裏的茶盞放下:“我太高興了,倒是沒想到這一層,難道是秦雪故意為之?”
楚姒微微搖頭:“等你把那婆子尋回來,再好好審問一番便知。”
煙雪咬牙:“可是協理中饋……”
“老夫人最喜歡的並不是誰最凸出,她喜歡各方製衡,你壓著我,我壓著你,這樣就方便她掌握了,如今你已經有了弘哥兒,又這麼快拿到協理中饋的權利,你認為老夫人會怎麼想?”楚姒道,煙雪如今腦子熱,她要把這道理給她掰碎了喂給她。
煙雪抬眼看著楚姒:“你的意思是老夫人會不高興?”
“豈止是不高興,就連弘哥兒說不定她都會親自來帶。”老夫人喜歡弘哥兒是有目共睹的。
煙雪驚出一身冷汗:“若是我沒有了弘哥兒,跟以前任由他們欺負的下人又有什麼區別。”
楚姒見她想通了,才問了問她院裏行為怪異的銀葉和梨花,這兩個倒是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心思不安定而已,煙雪直接叫牙婆打發賣去了青樓,便算是了了事兒。
等打發走了煙雪,綠檀也回來了,晚上的事情十分順利,雲家小公子雲康和同流合汙的焦思邈在清風樓喊價,楚其泰也在,兩人爭了個麵紅耳赤,但都知道規矩,第一天老鴇不會放人,便也沒再多爭。
楚姒笑了笑:“賭坊可安排好了?”
綠檀點頭:“您放心吧,我做事那是一百個穩妥。”綠檀拍拍胸口:“本來有一點點搞不定,但那時候剛巧林世子在,所以很順當的解決了。”
楚姒聞言,輕輕呼了口氣,林清愚他到底想做什麼?亦或是想要從自己手裏獲得什麼?
楚其泰帶著一眾小廝回府,想起那雲康,便氣得給了身邊小廝一個巴掌。
“公子……”
楚其泰哼了一聲:“什麼東西也敢跟爺爭,他雲家早就沒落了,他爹也是個混賬,不得皇上喜歡,哪裏比得了我爹,跟著逍遙王,再過不久就可以……”
“公子,不能亂說。”一旁小廝忙提醒道。
楚其泰被打斷了話,氣得狠狠踹了他一腳:“要你特麼廢話。”
小廝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叫屈:“爺,前麵便是錢來賭館,咱要不要去玩一把高興高興?”
楚其泰好賭,剛在清風樓受了氣,自然要找個地兒找回本來,便提步往那賭坊而去。
賭館門口的人一見是他來了,使了個眼色,一人便忙轉身進去了。
第二天一早楚姒便聽到小福兒傳來的消息,說昨兒晚上楚其泰在錢來賭坊玩了一晚上,贏了差不多快一萬兩銀子,才回府,就連打賞給下人的都是一兩二兩的銀裸子。
楚姒笑了笑,用過早餐:“祖母什麼時候到。”
“還要過半個時辰呢。”小福兒道。
楚姒頷首,心不在焉的用過早餐,這才寫了封信,讓她帶去給林清愚。
竹林中,林清愚淡淡以手撐著頭,斜斜躺在長椅上,頭發隨意的散在身後,隻用一支玉簪挽著,幾個模樣精致的少女一身輕紗坐在身後彈奏著古琴,素素今日依舊一身青衣,足尖踏在地上的狐裘上翩翩起舞,身姿妖嬈而不媚,叫人看得舒服。
有一身素紗的女子跪臥在林清愚身側,往他嘴裏一顆顆喂著葡萄,這裏的長桌上擺的水果都是從遠地運來的,自然的溫泉冒著熱氣,讓這裏的溫度似乎都高了四五度。
“爺,媚娘來了。”
林清愚目光清冷的看著麵前的少女,笑笑:“讓她過來吧。”
少女應了是,不一會兒一個一身玫紅色衣裙的妖嬈女子便走了過來,看著慵懶的林清愚,他這般閑散慵懶的日常,隻有在當年那人離開的時候出現過,如今因為這楚大小姐,竟然又把自己困在自己的局裏了。
“楚小姐來信了。”媚娘道。
林清愚眸光動了一下:“放著吧。”
“您不看看嗎?”媚娘道。
“不了。”林清愚拒絕,看了眼素素:“素素,過來,爺肩膀酸。”
素素淺淺一笑,足尖輕點,如同仙子一般落在他身側,一雙柔夷小手搭在他肩上緩緩捏著:“爺,這個力道可好?”
林清愚‘嗯’了一聲,便合著眼睛不說話了。
媚娘見此,微微挑眉:“楚家小姐如今是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她之前被丟在山上受盡欺淩,難以相信人也是對的,爺莫太小心眼了。”
林清愚氣得就要起身,一轉頭看到媚娘得意的笑,又悶悶的趴下了。
媚娘心中微歎,行了禮便離開了。
林清愚看著放在身邊寫著精致簪花小楷的信,猶豫了半刻還是打開了。
信上的話不多,無非是感謝的套話,林清愚知楚姒心結還未結,冷哼了一聲,卻將信紙折好小心收了起來。
楚姒去門口接了老夫人回府,老夫人似乎格外開心,容光煥發,楚姒往她身後一瞧,竟看到了李瀟和一口大箱子。
李瀟一進來目光便落在了楚姒身上:“大妹妹。”
老夫人也笑道:“你表哥會在這裏暫住幾日,跟你爹爹學習,好準備今年的春闈考試,他過來正好,回頭還可以跟泰兒做個伴。”
楚姒低頭淺笑:“那是好事,難怪祖母紅光滿麵。”若是李瀟進這個烏煙瘴氣的楚府,不被帶歪了都是好事。
“對了。”老夫人看向一旁候著的楚蓁蓁:“你母親呢,讓她安排個院子給瀟兒和他爹娘。”
“她們一家都要搬進來?”楚蓁蓁不解的看著老夫人,一個李瀟就夠了,怎麼還一家人都要搬進來。
“不過是小住幾日而已。”老夫人見她如此,冷了臉色:“李夫人是你親姑姑,是我的親女兒,如何就住不得。”
楚蓁蓁自然知道老夫人生氣了,忙道:“蓁蓁不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母親才被父親剝奪了掌家之權,又禁了她的足,祖母還是讓現在協理中饋的煙雪姨娘安排吧。”
老夫人麵色更沉,煙雪忙帶著弘哥兒上前戰戰兢兢道:“老夫人,煙雪正想跟您說這個事兒,我如今一心照料弘哥兒,怕是沒時間協理中饋,您看……”
老夫人看著煙雪的目光柔和了些,更何況弘哥兒還這麼乖巧:“你既然沒時間,這事兒我另外找人管著吧,你且好好照料弘哥兒才是正事。”
“是。”煙雪悄悄推了推弘哥兒,弘哥兒也上前一步脆生生的喊了聲:“謝謝祖母。”
老夫人笑起來,瞥了一眼麵色不善的楚蓁蓁,道:“你大哥呢?”
楚蓁蓁咬牙:“大哥身子不適……”
“聽說大哥哥昨晚贏了好多錢,弘哥兒以後也想跟大哥哥一樣。”弘哥兒天真道,煙雪忙拉住他“弘哥兒,別瞎說。”
但老夫人心裏已經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冷冷道:“江媽媽,去泰兒院裏傳個話,讓他醒了以後來我院兒裏。”說罷,便帶著李瀟回榮華院去了。
楚黛兒上前跟楚蓁蓁和楚姒行了禮,楚秀秀則是一步不離的跟著楚黛兒身後。
楚蓁蓁倒是沒察覺這些,朝楚秀秀冷淡道:“秀秀,黛兒,去我院兒裏坐坐吧。”
楚秀秀不應聲,楚黛兒為難的看了眼楚姒,見楚姒並無說話之意,隻得點點頭:“是。”
楚蓁蓁瞧著,還以為是楚姒在授意她們二人,氣得平日裏偽裝乖巧全無,哼了一聲轉頭往自己的院子裏而去。
楚姒樂得清閑,轉頭回了逐錦閣,不多時小福兒便打探來了消息,說那李楚氏跟李大人過來,是帶了兩箱子的銀子過來的,楚秉鬆得了老夫人吩咐,自然也叫府裏的先生開始給李瀟授課,至於他自己,有應酬的時候也會帶上李大人。
楚其泰去老夫人的院子裏被責罵了一頓,但楚其泰贏了錢,心裏高興,倒也仔仔細細認了罰,又拿了兩千兩銀子來放到中饋裏用,這事兒才算是了了。
到了晚上,楚其泰去清風樓爭了一通之後,又一頭紮進了錢來賭館,不過今晚跟昨天不同,從第一把開始就不停的輸,輸了一晚上以後還欠下賭館五千兩的銀子。
跟他對賭的人就是之前他逼死了老娘的小痞子喬八,喬八贏了個盆滿缽滿還不忘嘲諷他:“今兒楚大公子的運氣都用完了?”
楚其泰狠狠瞪著他:“喬八,你難不成忘了你的腿是怎麼斷的,你那老娘又是怎麼死的了?”
跟在楚其泰身後的小廝哈哈笑起來,喬八黑著臉:“別以為你仗著有幾分權勢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告訴你,天道好輪回,你就等著吧!”
楚其泰輸了錢本就不高興,直接讓人上去把喬八又打了一頓,不過楚府的管家早早來請他回去,他便隻啐了一口:“狗崽子,你給爺等著,回頭看爺怎麼收拾你。”說罷也不顧後麵的人怎麼看自己,一甩袖袍便直接出去了。
“聽說八皇子也在爭那醉月姑娘呢,今晚醉月姑娘肯定是跟著八皇子走了。”路旁幾個人聚在一起嘀咕。
“可不是麼,楚家那窮小子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呢,他一個繼室生的種哪裏及人家皇家血脈高貴。”另一人道。
“就是就是,楚家聽說已經快揭不開鍋了,就等著把府裏那最好看的二小姐賣到哪個富貴人家換錢呢。”有人猥瑣笑道:“不知我能不能花上幾百兩一親芳澤。”
“哈哈哈,就那個被雲府的食人怪玩過的女人你也願意花錢,就是送到我府上來我都不要。”為首的道。
楚其泰聽得麵色黑得要滴出水來,轉頭就大喝一聲:“哪裏來的狗東西,再胡說,我把你們全部丟到大牢裏去!”
那幾人一見是楚其泰,連忙跑開了,不過他們剛才說的那些話卻是迅速傳開,連帶著的還有楚其泰在賭館裏輸了銀子破口大罵還威脅人的事。
楚其泰轉頭就往清風樓去,心裏卻是不服,八皇子怎麼了,現在這醉月那得靠錢買,他就不信八皇子舍得花大價錢買一個青樓妓/女回去!
“大公子,老爺叫您回去念書呢,先生和李家公子已經在等您了。”老管家忙道。
楚其泰哼了一聲:“你回去告訴父親,我遲點自己會回去。”說罷,便上了自己的馬車,往清風樓而去。
趙煊逸聽到外麵謠言的時候,直接停下了手裏的,墨筆:“清風樓背後的主子是大皇子?”
侍從點頭:“清風樓是大皇子的主要收入來源,畫舫之事,怕就是那些刺客躲在了畫舫之上。”
趙煊逸麵色黑沉:“去盯著楚家那小子,別在給我生出什麼事端來。”
“爺是要幫他?”
趙煊逸冷冷看著來人:“隻要他不牽連上八皇子府,是生是死那都是大皇子的事。”
那侍從眼睛一亮,拱手離開。
清風樓內,今天的客人格外多,楚其泰也算是這裏的常客了,昨兒贏了一萬兩的事兒自然傳得沸沸揚揚,他這一進來老鴇就給他安排了二樓臨大堂最好的位置:“爺,要不要先叫兩個姑娘過來伺候著?”
楚其泰擺擺手:“不必了,我今兒就是衝著醉月姑娘來的。”
老鴇上下打量了一番身穿銀灰色長袍,身披一件灰鼠皮披風的楚其泰,笑容滿麵的應了聲,便扭著腰對旁人道:“都給我小心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