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跟林清愚到了前院時,這裏已經是一片混亂了,賓客們害怕的躲在一邊,楊府的侍衛們則是拿刀架在不及逃走或根本沒想著逃走的焦思邈脖子上,至於正準備慶賀大壽的楊國公,已然是被割斷了喉嚨,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大膽刺客,竟敢眾目睽睽之下殺我祖父,你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如此義憤填膺的是楊國公府的嫡次孫,楊宇淩的弟弟的楊元虎,生的倒是高大,一雙不大的眼睛卻很是有神。
焦思邈不說話,卻抬眼看向了已經回來的楚蓁蓁,可見她神色冷漠,心中咯噔一下。
“還不說?”楊元虎冷喝一聲,扭頭看著趙訓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府上的,你要是不說,我就隻能問你主子了!”
趙訓炎似乎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狀況,看了看楊雲虎道:“楊公子無需指桑罵槐,焦思邈早已被本王驅逐出府,本王再蠢也不會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楊國公。”
趙訓炎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覺得有理,紛紛跟著點頭。
楊元虎卻不吃他這一套,雖然他早就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但這鍋還就得逍遙王來背!
“哼,驅逐,莫不是王爺是在方才將他驅逐的?我楊府可沒聽說過半分王爺將人驅逐之事,而且……”楊元虎轉頭盯著他冷笑,絲毫沒把這個王爺放在眼裏:“逍遙王如今被禁足,楊府雖有邀請,王爺理應拒絕才是,如今卻親自趕過來,想來是為了拉攏我祖父,我祖父不同意,王爺才下此毒手吧!”
楊元虎的話讓周圍的人又是一陣唏噓,趙訓炎饒是心中生氣,麵上卻隻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般,輕笑道:“何來拉攏一說?”
“若不是拉攏,王爺怎麼會將自己的王妃……”
“你休要胡說!”楚蓁蓁站在趙訓炎身側寒聲道,如今發起怒來,倒是有幾分王妃的威儀:“王爺早已查清,是你們想侮辱王爺,故意找了一個跟我相似的女子,還特意邀請了馬禦史等人過來,就連馬禦史都不能確認那人是本妃,你們又怎敢在此大放厥詞?汙蔑皇族,就是定你一個死罪也定得!”楚蓁蓁說罷,心中甚是為自己這番話而高興。
楊元虎怔了怔,微微皺眉,不想過多跟她糾結此事,反正話已經傳出去,再辯駁也是無用。
他扭頭繼續看著焦思邈:“你來說,事實到底是怎麼樣的?若是不肯說實話,可別怪我累及你的家人!”
焦思邈陰毒的看了眼楚蓁蓁,似警告一般,這才抬眼看著趙訓炎:“王爺,是你吩咐我做的,還說過一定要保護屬下的家人,為何現在……”
“你已經被驅逐出府,本王怎麼可能給你這樣的承諾?”趙訓炎抓著這一點不放。
焦思邈咬牙:“屬下何時……”
“就在你親手殺了你父親而被本王查出來之時!這麼多年來,你不斷給他下毒,奈何本王察覺,製止了你,你便忍無可忍,竟對你生父下次毒手!如今本王不知你聽了誰的命令,竟想到如此惡毒的法子,混進楊國公府,在眾人麵前殺了楊國公,然後再栽贓汙蔑本王!”趙訓炎說罷,淡淡看向楊元虎,絲毫沒有驚懼慌張的模樣,道:“本王素來敬重楊國公,想他大壽,難得能過來一聚,卻不曾想竟被楊公子如此嫌棄,看來,楊國公府的確如外人所說,除了皇上誰也不放在眼裏了!”
“你——!”楊元虎正要跟他辯駁,焦思邈卻忙看向楚蓁蓁:“王妃,你是親耳聽到王爺對我的吩咐的,對嗎?”
楚蓁蓁諷刺的看著焦思邈,輕笑:“你在說什麼胡話,你因為弑父而被驅逐出王府後,本妃便再也沒見過你。王爺念在你和焦先生這麼多年對王府還算忠心耿耿,你又是焦先生最後的血脈,饒你一命,沒曾想你居然恩將仇報,你這樣的惡徒,死不足惜!”
“楚蓁蓁——!”焦思邈大喝,楚蓁蓁卻揚著下巴,根本不屑於看他。
事情到這裏,算是很清楚了,焦思邈反被算計。
趙奕恒淡定站在一側,沒有出聲,左右焦思邈是死是活,對他影響都不大,重要的是,楊國公死了,父皇的這一塊心病也就了了。
正當趙奕恒準備離開的時候,林清愚則是直接站到了他麵前:“五皇子怎麼這麼著急走?”
趙奕恒看著他,再看看已經站在他身側的楚姒,輕笑:“本皇子要去哪兒,還要跟世子爺交代?”
林清愚眸光冰寒,嘴角冷冷勾起:“楊國公之死,事關重大,我聽人說,楊國公生前跟五皇子密談許久,想來五皇子不會一點內情也不知。”
趙奕恒沒打算牽扯安平侯府和太子,隻是想用點小伎倆讓他的女人吃點苦頭罷了,竟不想他連這也不放過。
“不知,楊國公與本皇子所說,皆是玩笑話……”
“是嗎?”林清愚打斷他的話:“可是在五皇子跟楊國公所待得八寶閣,在你們離開後,立刻有人搭弓,要將湖心亭的女子射殺幹淨,雲府大小姐已死,太子府側妃已受重傷,楊府的侍衛更是聯合要絞殺世子妃和一眾女眷,五皇子當真一點也不知?”
趙奕恒聞言,眉頭微微皺起,扭頭看了眼楊元虎,楊元虎微微咬牙:“世子爺可有證據是楊國公府的人動了手?”
“來人。”林清愚看著他,寒聲道。
不多時,林傅便把已經清醒過來的楊宇淩提了過來。
楊宇淩本來暈倒在湖邊,一醒來,眼前滿是鮮血和斷肢,嚇得他差點崩潰,再轉眼,就被人帶過來了。
“大哥?”楊元虎驚愕道。
楊宇淩抬眼看到林清愚和楚姒,嚇得差點喊出聲,好歹忍住,這才匆忙跪倒趙奕恒跟前抱著他的腿:“五皇子,救命!”
趙奕恒無語的一腳將他踢開,楊國公竟調教出這樣的蠢孫。
“湖心亭到底發生什麼了?”趙奕恒淡淡問道。
此時雲頌伊也已經趕過來了,身後的人抱著的是雲頌月的屍體,她上前來便直接拿出一串腰牌:“回稟五皇子,這是在那些人身上搜出來的,全是楊府的腰牌。”
楊元虎麵對這些,也有些無話可說。
趙煊逸始終坐在一側不說話,旁人來回稟說蔣繁中箭,也隻是讓人把蔣繁送回太子府,卻留下了手裏的弓箭。
趙訓炎淡淡睨了一眼楚姒,大紅的袍子,微白的麵色,帶著幾分淒楚,卻越發讓人覺得疼惜了。
趙奕恒淺笑:“即是楊國公府的腰牌,你直接跟楊公子討要公道便是。”
“可是……”雲頌伊有些哽咽,盯著趙奕恒:“在涼亭中所有小姐們都看到了,之前您跟國公爺在八寶閣,而後這利箭就是從八寶閣射出來的,楊府的侍衛們也開始對小姐們動手,五皇子覺得這事兒能跟您一點幹係都沒有嗎?”
趙奕恒瞧著她,嘴角冷冷勾起:“楊國公如今也被人殺了,難道也跟本皇子有關係?方才可是有人招認出,是逍遙王府……”
“你就這麼希望你小皇叔死嗎?”趙訓炎笑看著趙奕恒:“焦思邈此人明顯是遭人利用,汙蔑本王,他僅憑一張嘴,就要將此髒水潑在本王身上,五皇子便給本王蓋棺定論了?”
趙奕恒微微皺眉,林清愚不是太子府的人麼,怎麼也幫著對付自己?
趙奕恒眸光冷了冷,朝趙訓炎拱手:“小皇叔勿怪,奕恒也是著急了,不過這雲小姐上來就指認是本皇子,是不是太過草率了些?”
“我親眼瞧見了,放箭的人是她!”一道女聲響起,楚姒微驚,回頭瞥見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韓小姐,心中微沉。
楚蓁蓁見被人指認,才要說話,就見楚姒道:“我也看到了,殺了雲小姐,射傷太子側妃的,真是逍遙王妃。”
楚姒話落,周圍的人均是瞪大了眼睛,這裏的場景一下子變得非常有意思,五皇子疑似攛掇焦思邈陷害逍遙王,逍遙王又利用我王妃汙蔑五皇子,而其中受罪的正是楊府。
“空口無憑……”
“若是有憑呢?”林清愚道,他上前一步,站在楚姒身前將她護住,麵帶殺意的看著楚蓁蓁,敢傷他的夫人,他絕不放過!
趙煊逸示意林清愚不要插手,這件事讓五皇子和逍遙王互掐才是對太子府最有利的,可林清愚壓根沒理他。
林傅直接拖了兩個人上來,楚蓁蓁一看,這兩人不就是之前的弓箭手嗎?
“他們不是已經……”
“已經死了?”林傅淡淡說著,點了他們的穴,兩人立刻清醒了過來。
林傅根本沒折斷二人的脖子,不過是點了穴,順便踢斷了二人的腿骨罷了。
這兩人是逍遙王府的死士,張嘴就要去咬嘴裏的毒囊,卻早被林傅取下了。
林傅看著他二人:“說,是誰指使你們拿箭去射殺涼亭中的小姐夫人的?”
兩人自然不會說,伺機自盡,林傅卻直接從袖子裏拿出兩顆穿骨釘來:“反正也是要死,痛快的死和受盡穿骨釘折磨、渾身經脈盡斷而死,你覺得哪個更加容易?”
兩人麵帶恐懼,穿骨釘在江湖之中早已經被禁用,此物殺人,太過殘忍,一旦穿骨釘釘入肩胛骨,便渾身經脈盡斷,而且穿骨釘中喂養的毒蟲會慢慢遊遍他們的全身,不至死,卻整日噬咬他們的血肉,他們既癢又痛,因經脈盡斷而不能去撓,很多人就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活受著這非人的折磨而死。
“你怎麼會有穿骨釘?”那人懷疑。
林傅在他耳邊輕聲幾句,那人便瞪大了眼睛,滿麵驚恐:“我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楚蓁蓁回頭便抽出侍從的刀,一把刺入他的心口。
林傅沒有阻攔,他就是要逼楚蓁蓁動手!
楚蓁蓁從方才的恐懼裏反應過來,看著自己的手,忙後退一步:“你們休想汙蔑本妃!”她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切,不能就這麼毀了!
趙訓炎因為她的愚蠢而狠狠擰起眉頭:“來人,王妃的瘋癲之症又犯了……”
“恰好。”林清愚淺笑:“我聽說楊府內的大夫是醫術極高明的,不若讓大夫趕緊過來看看!”
楊元虎沒有遲疑,立馬讓人去請大夫,這罪名能扣在逍遙王府的身上自然最好。
林傅看著另一個人:“還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