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兒聽到他們的計劃時,頹然的坐在地上,怔怔看著她:“你從未告訴我,我爹是……”
“開心嗎?”女人靠近:“我讓你認了你的親爹!”
楚黛兒抬眼看著她,控製不住眼淚落下:“娘,為什麼……”
“從今往後,你不用叫我娘了,因為……”
她的話還沒說完,趙訓炎便從外麵走了進來:“不急,我們的計劃不一定能成功。”
女人抬頭,看著他臉上已經帶著張麵具了,冷笑道:“怎麼,被你家的小花貓抓花了臉?”
趙訓炎手心微緊:“這不關你的事,我們之前說過,既然合作,那就要好好合作,你想作廢嗎?”
“皇帝一死,我的仇也就報了,我憑什麼還要聽你的?”女人轉身就要離開,趙訓炎卻冷笑道:“就憑你還想殺了南疆現在的皇帝,你的哥哥,當年把你趕出南疆的人,對嗎,朗月邱公主?”
女人腳步頓住,屋子裏的人也迅速拔出了刀劍,可趙訓炎卻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上前一步道:“楚黛兒不管怎麼說,目前都是對你有用的,事情還沒成定局,我們還是不要過早的斷了自己的後路。”
“你不是打算將她跟皇帝的事情散播出去麼?”朗月邱陰冷的看著他。
趙訓炎想起之前跟楚姒對視一眼,搖搖頭:“我改變主意了,這個辦法不能保證那個老皇帝一定會死,而且……”趙訓炎看了看楚黛兒,道:“五皇子趙奕恒手裏,還有別的力量,對吧?”
楚黛兒麵色灰敗,趙訓炎說的沒錯,她的確知道趙奕恒的其他力量,但她也瞞著這裏的人,因為她不相信他們!
朗月邱聽罷,走到楚黛兒身邊柔聲道:“你怎麼能騙我呢?”
楚黛兒天眼死死盯著她:“因為我擔心你有一天,連我也會殺了。”她就是個瘋子,這麼多年以來,她從未對自己好過,她會殺了自己的,一定,所以她不能手上空無一物。
“真聰明,不枉我培養你這麼多年。”朗月邱的臉從黑暗中露出來,一張滿是疤痕的臉,可見當年毒藥對她的作用,她即便擅長用毒,可才生下孩子,身體正虛弱,又怎麼能對付得了那樣的毒呢?還好,楚老夫人和楚秉鬆都已經下地獄了。
楚黛兒往後退了一些,想要脫離她的注視,可還沒動,朗月邱便陰冷笑道:“別怕,我的孩子,等我們報完仇,榮華富貴還在等著你。”
趙訓炎也走上前來,盯著楚黛兒:“你現在即刻回楚府,拖住楚姒。”
“你為何不直接殺了她?”楚黛兒諷刺道:“她屢屢壞你好事,你該不會是愛上她了而舍不得下手吧!”
趙訓炎絲毫不怒,隻笑道:“就算是又如何?你別想再對她下手,我看中的人,隻能我來,慢慢折磨致死,而且……”趙訓炎憐憫的看著她:“你暫時也不能回皇宮,我要你想辦法,去侯府!”
“楚姒不會讓我去的……”
“她會的,隻要……你為了救她,身受重傷……”趙訓炎說罷,朗月邱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卻並沒有拒絕,抬手讓楚黛兒出去。
之前的鬥篷男一把拖起楚黛兒,像扔破布一般將她丟了出去。
朗月邱看著趙訓炎:“你打算做什麼?”
“今天在殺了楚蓁蓁以後我才明白,就這樣直接取了老皇帝的性命有什麼意思。”趙訓炎淡淡道,對於楚蓁蓁的死,他仍舊沒有絲毫的歉意。
朗月邱皺眉:“我隻想要他死,現在的折磨已經夠了!”
“你不用殺他,他也撐不到明年了,何必呢?”趙訓炎眼上升起亮光來:“殺人,就得如同貓捉老鼠一般,讓他時刻處於驚恐之中,處於刀口之下,卻不殺他,而讓他比死還難受!”
“說計劃!”朗月邱已經開始不耐煩。
趙訓炎輕笑道:“你認為皇帝最在乎什麼?”
“他的皇位!”朗月邱麵色冷沉。
“不對。”趙訓炎搖搖頭:“他年輕的時候在乎皇位,老了以後就開始在乎女人了和名聲了,楚黛兒算一個,他的江山社稷算一個,但還有一個人,他至死都不會輕易傷害……”
“誰?”
趙訓炎冷冷抬頭,目光看向外麵:“淮陽!”
朗月邱微微怔住:“她在跟你合作……”
“那又何妨,隻要她一死,這罪名就是趙煊逸的了,而且心在老皇帝有楚黛兒拖住,她已經沒什麼用了。”趙訓炎眸光迸發出寒芒來,嘴角也邪肆揚起,趙煊逸,賢太子,若是殺了老皇帝最寵愛的淮陽,不知老皇帝會做出什麼反應!
楚姒的馬車匆匆往外趕去,如今天色已黑,外麵也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來。
楚黛兒尋到馬車時,朝身邊的人微微抬手,旋即,立刻出現一撥人將楚姒的馬車圍住,不由分說的殺了過來。
但那些刺客才靠近,侯府的侍衛便跑趕緊了,沒一個拔刀的,任由他們往馬車裏捅。
“上當了!”暗處的楚黛兒輕呼一聲,旋即卻冷笑起來:“楚姒就是楚姒,跟她玩才真有意思!”
“那我們怎麼辦?”旁人問道。
楚黛兒想起侯府,想起裏麵如今正住著的小郡主,笑起來:“她有這麼多的顧慮,逃得了一次,還能逃得了兩次麼……”
楚姒此時已經走小路回到了侯府,嚴一也已經準備隨時聽吩咐了。
楚姒一邊往裏頭一邊道:“謠言我們是封不住的,立馬下去,將這幾件事傳播出去。”
“什麼事?”
“第一件,沛縣挖出凶石,乃是天降大禍,有名僧以血祭河,世子爺已經查出,此乃有心人為之。第二件,鄰縣疫病之症,乃是人禍,將軍鄭雲不日回京,已經查出乃有心人為之。第三件,丞相楚秉鬆和十七王妃之死,太子也已查出,乃是有心人為之。”楚姒說完,嚴一已經瞪大了眼睛:“世子妃,這些沒有根據……”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等到他們的消息一放出來,百姓們就算議論,也不敢斷定說什麼了,既然咱們阻止不了,就先幫著攪漿糊吧。”楚姒道。
嚴一頷首,即刻吩咐了人去辦。
楚姒回了似錦閣,找到當初林清愚給自己的紫色玉佩,對著侯府的侍從道:“你即刻把玉佩送去如意坊,讓二當家的立馬將京城中所有跟隨太子的大臣的醜聞都散播出來,最好用小紙條寫了到處散發,造出有人要陷害太子,陷害皇上的假象。”如此一來,如意坊算是不能留在京城了,但是卻能讓京城這鍋水徹底變渾濁,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矛頭會指向太子了。但趙訓炎不會這麼輕易收手,若是治不了太子,出風頭的趙奕恒便不會好過。
侍從忙接過玉佩,匆匆往如意坊去了。
嚴一有些佩服楚姒,如此借力打力之法,也虧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來。
“小姐,您別太操勞了。”小福兒瞧著楚姒,今兒一天都是在不斷的來回奔波,這樣子孩子可如何是好。
楚姒也覺得有些疲乏,似乎確認有喜之後,她總是覺得昏昏沉沉的:“這件事不能懈怠。”如今清愚不在京城,鄭雲也還沒趕回來,太子身邊能用的人實在不多,皇帝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若是真知道了跟楚黛兒的關係,一旦死了,太子就危險了,她現在能做一些就做一些吧。
正說著,外麵有消息傳來:“世子妃,雲家小姐來了。”
“伊兒?”楚姒不解她這會兒過來做什麼:“讓她進來。”
“是。”
不多時,雲頌伊便匆匆跑了進來,額前發絲有些亂,她一進來便道:“姒兒姐姐,鄭雲已經秘密到京城了。”
楚姒聞言,心中踏實了些:“那你過來是……”
“是他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林世子早已料到了今日的情況,已經做了準備,請你不要擔心,他會處置的。”雲頌伊道。
“世子是怎麼安排的?”楚姒問道。
雲頌伊一說,眾人便愣住,這世子爺倒是好,跟楚姒想一塊兒去了。
“還有,世子爺說,皇上跟楚貴人並沒有夫妻之實,所以就算皇上聽到了,也不至於氣死。”雲頌伊又道。
楚姒聞言,倒是驚歎皇帝居然還留了這一手,不過也算是給自己積德了。
“但死士的事情卻是瞞不住了。”楚姒道。
雲頌伊頷首:“鄭雲說,世子和太子商量過,這次不會對五皇子手軟的。”
聽罷,楚姒這才算是長長鬆了口氣,她現在隻恨不得能倒頭大睡一覺才好。
見太子已然有了警惕和準備,楚姒也就不摻和了,看了眼嚴一:“你先下去吧,之前讓你盯著的消息要繼續盯著。”
“是。”嚴一退下,楚姒這才拉著雲頌伊的手:“坐到邊兒上來。”
雲頌伊在楚姒麵前還是跟個孩子一樣,沒什麼戒備,隻笑道:“姒兒姐姐都有孩子了。”
“你也會有的……”楚姒笑起來,雲頌伊麵色一紅:“姐姐取笑我。”
“怎麼算是取笑呢,小姐這是在祝福你呢。”小福兒笑起來,一瘸一拐的去倒茶。
雲頌伊看了看楚姒這屋子,貼身的四個丫頭,如今就剩下一個,以前每次過來都是嘰嘰喳喳的,如今卻清冷了許多。
“綠芽還好嗎?”
“好著呢,如今是專寵一人,有啥不好的。”小福兒嘰嘰喳喳的說著,她許久沒人嘮叨了,見著雲頌伊,可算是能痛痛快快的說話了。
雲頌伊彎起眼睛來:“她倒是個有福氣的。”
“可不是嗎。”小福兒想起春枝來,眼眶紅了些,將茶端過來:“我就盼著綠芽姐姐能好,我這輩子就跟在小姐身邊伺候,等年紀大了,小姐在給我抬個嬤嬤,月例漲個四五倍……”
雲頌伊哈哈笑起來:“你倒是會想,前些日子我瞧見太子府的侍衛冷刀了,磨磨蹭蹭的,還跟我打聽你來著……”
“他?”小福兒聞言,忙擺手:“榆木疙瘩,還不如林傅呢,雖然冷了些,可又帥功夫又厲害,冷刀那傻大個,我才看不上呢。”
楚姒跟雲頌伊對視一眼,皆是哈哈笑了起來。
入夜,雲頌伊幹脆也沒走,就在侯府住下了,可半夜時分,便聽到外麵傳來了打鬥聲,那夥人對於侯府似乎十分了解,很快便竄到了楚姒的院子裏來,而楚姒的東側院裏,住著太子的女兒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