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皇帝陛下的決定,我左右不了。”紅姨皺眉,她知道楚姒的心思彎彎繞繞多的很,所以極小心防備著。
“既如此,那你來問她安危做什麼?左右現在不死,嫁過去番邦,也一樣不會好過。”楚姒轉頭欲走,紅姨卻為難的將她攔住了:“我現在管不了這麼多,而且就算是皇後娘娘,也不一定會做出別的選擇。”
“既如此,那你便回稟皇後娘娘,她不會死便是了。”楚姒笑道。
紅姨抬眼看著她,眼神複雜:“或許,皇後娘娘讓我找你,是想讓你幫著公主想想法子。”
“可是我現在也自身難保。”楚姒淡淡道,她現在也可謂前有狼後有虎了,清愚在宮裏,趙煊逸依舊虎視眈眈,她又擔心趙訓炎出事。
紅姨微微咬牙:“我可以幫你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
“你要多久?”
“不長。”楚姒彎起眼睛來,在媚娘看來,跟林清愚的樣子真是像極了:“也就三個月而已。”
“三個月就行?”
“沒錯。”楚姒頷首,三個月已經很長了,豫親王半個月內就會回來,等他一到,這京城的風雲又要變一變了,屆時再趁機脫身,她也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楚姒知道紅姨的能力,特別是在知道她居然是南疆王的人以後,就更加知道她的能耐了。
“首先第一件事。”楚姒笑道。
紅姨嘴角微微抽了抽,自己就算不去找她,她也會來找自己的吧。
楚姒笑得眉眼彎彎:“我要跟以前一樣,隨時知道京城裏的動向,特別要幫我盯住來往京城的人,一旦發現趙訓炎的蹤跡,一定要馬上告訴我!”趙訓炎對自己和清愚仍有執念,他不會隨便找個地方了此餘生的,若是他能逃出南疆然後回來,一定會來京城。
“好!”
“而且……”楚姒繼續道:“南疆那邊,你的人馬也要幫我盯著趙訓炎,一定不能讓他被南疆王抓住或殺死!”
“我是南疆王的人……”紅姨寒聲道,讓她做背叛南疆王的事,她做不出來。
楚姒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你做不做得出來,那就得看看皇後娘娘對你的恩情到底有多大了。”楚姒淡漠說完,直接越過她提步離開了。
紅姨定定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到底是笑著揚起了嘴角,當初一個朗月邱一個楚黛兒都沒能殺了她,她真有這樣厲害的本事麼?
回到鄭府,楚姒看著侯在門口的小廝,微微皺眉,媚娘道:“夫人,我們遲些回去吧。”
“京城就這麼大,躲無可躲啊。”楚姒感慨,若是對方隻是跟她現在一樣的庶民那也就罷了,可偏偏,都是手握重權的大人。
楚姒提步進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廳堂裏喝茶的青衣男子,心中微微歎了口氣。
李瀟本來還在喝茶,可看到出現在門口楚姒時,手微微顫了顫。她一身青色長衫,外麵罩著一件輕紗外袍,長發隨意用玉簪挽在腦後,青絲垂落,手指紙傘行走間,微風吹拂起她的衣裳,讓她沾染上幾分出塵之氣,可偏生,那雙明眸卻淡漠極了。
楚姒幾步上前,小福兒忙接過了她手裏的傘,小聲道:“鄭大人和雲小姐都被京兆尹叫走了,說是因為雲康的事。”
楚姒淡淡頷首,轉頭看著李瀟:“不知李大人過來,有何指教?”
“你非要同我這樣說話麼?”李瀟看了看一旁的座位:“坐下說話吧。”他依舊記得當初在逐錦閣時,她總喜歡捧著茶杯,便細細品茶便慢慢說話。
楚姒現在卻沒有這樣的心情,定定站著:“李大人有話直接說罷,若是敘舊,楚姒就不奉陪了。”
李瀟聽著她的話,微惱,卻將惱怒全部掩飾了起來,轉頭看著她冷漠的臉,笑道:“我這次過來,就是以你表哥的身份,並無其他意思。而且清愚在宮裏,傳不出消息來,我也要替他來跟你報個平安。”
聽到林清愚的消息,楚姒的麵色終於動了動,在一旁坐下:“他,還好嗎?”
見她終於肯好好說話了,李瀟嘴角揚起:“皇上沒有對他怎麼樣,隻是留在宮裏每日閑茶敘話罷了。”
“嗯。”楚姒的心放下了,轉頭看著他:“可還有其他事?”
李瀟見她又是這樣,氣惱的將茶盞用力的放在桌上,語氣也變得冷漠:“姒兒!”
“李大人若是沒有吩咐,楚姒便先退下了。”跟李瀟,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她極心疼綠芽,又恨自己到底沒能改變李瀟的一生,讓他還是成為了這樣的人。
她起身要走,李瀟也跟著騰地一下站起來了,嚇得小福兒和媚娘趕忙護在楚姒跟前。
李瀟睨了一眼媚娘:“如意坊的二當家,你不開如意坊,現在來做人丫環了麼!”
“不可以麼?”媚娘淡淡道,早沒了以前做二掌櫃時對誰都能表現出的媚眼如絲。
李瀟冷冷揚起嘴角:“聽聞大牢裏現在還有一個曾在如意坊當夥計的小廝呢,他可說如意樓私底下專門做消息買賣的營生……”
“李大人是來查案子的?”楚姒看著已經開始習慣用明裏暗裏的威脅來操縱人的李瀟,寒聲道。
李瀟猛地回過神來,狠狠擰了下眉頭:“姒兒,你怎麼就不能聽我好好說一句話。”
楚姒看著他:“除了敘舊的話,李大人盡可以說。”
“你——!”
“李大人無事,楚姒便告退了。”楚姒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禮,轉頭便離開了。
李瀟身旁的人忙上來問道:“大人,可要攔下?”
“不必了。”李瀟猶豫一番,看著楚姒離開的背影,卻笑了起來:“罷了,慢慢來。現在她一無所有,總有她要求我的時候。你去京兆府交代一下,若是有證人能證明雲康的腿是鄭雲打斷的,可一定要秉公處置!”
“他的腿好似沒有打斷,隻是打傷……”
“那你們就去讓他真的斷了便是。”李瀟冷聲說罷,一甩袖袍,提步便離開了。
小福兒偷偷躲在門後,看著李瀟提步離開,這才忙回去彙報了。
楚姒坐在房間中,頭疼不已:“雲夫人可還好?”
“沒事,就是有些擔心。”小福兒道。
楚姒微微頷首,看著外麵天色已經不早了,才道:“先等會兒吧,這次是鄭雲有錯在先,京兆衙門我們又沒有人在……”
“有的。”媚娘眨眨眼:“夫人忘了我以前是做什麼的了。”
“既如此,你一定要想辦法讓京兆尹看到李瀟的人動手。”楚姒道。
媚娘頷首,一旁小福兒卻有些擔心:“小姐,他們官官相護,萬一來個死不認賬……”
“官官相護倒不至於。”楚姒微微搖頭:“既然李瀟要偷偷去做這件事,就表示這個京兆尹並沒有跟他沆瀣一氣,而且除了京兆尹,想來雲康和那位能鬧事的王小姐,怕也不知道李瀟竟會下此狠手的。”
楚姒說罷,媚娘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往外看了看:“那我現在出去安排。”
“好。”媚娘走之前楚姒還是叮囑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看著媚娘離開了,楚姒才慢慢琢磨起綠檀的事來,現在她的生死也關於兩國命運,要盡快想辦法聯係上林傅才好,不過清愚那裏一定有更好的安排。
“小福兒。”
“哎。”小福兒應了聲過來,瞧著停在窗戶邊得到鴿子,不解道:“這是。”
“信鴿。”楚姒莞爾,媚娘他們傳消息大多用訓練有素的信鴿:“你出去買菜的時候幫我放了,一定要注意不能叫人發現。”她在鄭府放出信鴿一定會被人發現的。
小福兒點點頭,上前抓著那看似呆呆的信鴿踹在自己隨身帶著的布袋子裏,這才忙扭頭跑出去了。
小福兒這一走,楚姒的房間便變得格外的安靜起來,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楚姒倚在床邊看著還未停下的雨,心思沉沉,不知這時候豫親王一行怎麼樣了。
此時的豫親王,回京之途似乎格外困難。他們從南疆邊境過來走了好些天,卻還沒走出五十裏地。
“王爺,馬車壞了,需要修一修。”又有侍從來報,這馬車已經沿途壞了好幾次了,似乎就是不要趙恪回京一般。
馬車裏的人淡淡應了一聲,也不多說,似乎絲毫不在意一般,外頭的人原本瞧著還奇怪,前幾日他也是這樣不說話,根本連客棧也不肯下榻,隻有入夜以後才肯去客棧小憩一會兒,白天幾乎都坐在馬車上昏睡,到現在他再這般,便也不覺得奇怪了。隻是無人知道,此時的馬車裏坐著的,已經不是真正的趙恪了。
他現在一身輕便黑衣,騎著千裏馬直接往邊境而去,那裏還有林竹隱夫婦和他們領著的十萬精兵。
番邦現在也亂了套,番邦的王聽著底下人的彙報,同樣暴跳如雷:“還沒查出來到底是不是南疆人做的?”
“就是南疆人無疑了,除了他們,誰還會對我們的人下毒?”下麵的人回稟道。
番邦王輕哼一聲:“不可能,他們正要跟我們借兵呢,除非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計劃,中途還把要來和親的公主也給劫走了。”
“那我們怎麼辦,我們跟中原還有合作……”
“中原那幫人也是蠢貨,你回信給那位李瀟大人,讓他務必解決好這件事,否則番邦與他們的合作將會終止!”番邦王沒耐心道。
“那位南疆公主呢,我們可還要繼續搜尋?”旁人問道。
“還沒找到屍體嗎?”番邦王看了看倚在懷裏的美人,豪氣的將杯中的酒飲盡,道:“繼續找,找到以後,直接帶到本王宮裏來!”
“是。”
那人瞧著滿屋的酒肉和衣著暴露的美人,轉頭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