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裏,莊錦言來到停車場,將古樂天的頭按在水桶裏將其溺斃,然後解開他身上的繩索,並於早上將其屍體壓上石頭,沉入小金湖。
在向警方敘述自己的殺人經過時,莊錦言表情淡漠,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色彩,仿佛是在述說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
“那麼,我們昨天晚上去找你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對殺人事件矢口否認?而且還說自己連這三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範澤天聽完莊錦言的供述後,盯著他問。
“我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警方絕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來,所以你們來找我,我毫無心理準備,麵對你們的殺人指控,我本能地予以否認。加上又有醫院的監控視頻可以證明我案發時不在現場,所以就更覺得自己底氣十足。”
“那為什麼今天的態度,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莊錦言說:“昨晚你們離開醫院後,我無意中發現自己手機裏的那幾張加密照片,被發送到了一個陌生的郵箱裏。昨天除了我和我的老師嚴副院長之外,隻有你們三人進過值班室,當時我就知道情況不妙,隻要警方打開這三張加密照片,就基本能夠鎖定我是凶手了。我想了一個晚上,最後還是決定趕在你們到醫院來抓捕我之前,主動來向你們自首。前一次被幾個醫鬧押著遊行,已經讓我在眾人麵前尊嚴盡喪,這一次我不想讓醫院的同人再看見我被警察押走。”
範澤天點點頭說:“你說的這些情況,我們會一一調查核實。如果你說的是真話,警方可以認定你有自首情節。”
他朝李鳴望了一眼,李鳴立即給莊錦言上了銬子,把他押了下去。
文麗湊過來問:“範隊,你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嗎?”
範澤天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在辦公室裏踱了幾步,忽然抬頭說:“文麗,現在有一個任務交給你,你馬上去第二人民醫院停車場看看,回來把你看到的情況向我詳細彙報。”
文麗明白他的意思,立即領命而去。
她來到第二人民醫院,發現停車場在醫院最後麵,旁邊緊挨著停放屍體的太平間,看上去顯得有點兒陰森。
停車場頭上有頂棚,四周有一人高的圍牆,算是一個半封閉式的場所。停車場裏停著一些車,除了上下班時間有人開車進出,平常時候,即便是大白天,也難得看到一個人影,如果是半夜淩晨,就更沒有什麼人到這裏來走動了。
她在停車場內轉了一圈,看見頂棚中間安裝了一個監控攝像頭。她立即來到保衛科,要求查看停車場的監控視頻。
保安為難地說:“那個攝像頭已經壞了一年多時間,一直沒有修好。因為那裏是醫院內部職工停車的地方,平時除了醫院內部人員,很少有其他人靠近,也從來沒有出過什麼事故,所以攝像頭壞了就壞了,也沒有人急著去修理。”
文麗感覺有些失望,回到刑偵大隊,把情況向隊長做了彙報。
範澤天點點頭說:“這也是意料中的事了,我叫你去,隻不過是想證實一下。”
文麗奇怪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範澤天道:“莊錦言是個聰明人,如果他的供述是真的,那麼他殺人之前,肯定對作案地點做過調查。他之所以將殺人地點選在停車場,肯定是事先知道那裏沒有監控探頭,或者說早就知道那裏的監控設備無法工作。如果他說的是假話,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編造的謊言,那麼他肯定要把自己的做案地點編造在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要不然警方稍一調查,他就會露餡兒了。”
文麗說:“我倒覺得這位莊醫生說的不像是假話,至少從表麵上聽不出什麼破綻,而且連殺三人,這可是死罪。誰會編造謊言,把這麼大的罪往自己身上攬呢?”
範澤天搖頭說:“莊錦言的供述,表麵聽來,好像沒有什麼漏洞,但仔細一想,還是有些問題的。”
“什麼問題?”
“第一,馬旺財死在紅隆養豬場後麵,當時咱們已經勘察認定,那裏就是第一現場,但莊錦言卻說那裏是他偽造的做案現場,其實他殺死馬旺財的地點,是在醫院停車場。但是咱們的技術員,都是有著十年以上現場勘察經驗的老刑警了,他們的結論,我覺得可信度應該比莊錦言口供的可信度高。”
文麗點點頭說:“那倒也是。第二點呢?”
“第二,從本案第二個死者容彩脖子上的勒痕判斷,勒死她的皮帶大約有四厘米寬,但是我剛才看了一下莊錦言腰間所係的皮帶,估計不足三厘米寬,而且是一根舊皮帶,不像是新換的。”
“還有第三嗎?”
“第三,莊錦言說他是在醫院接了自來水,把古樂天摁在水桶裏淹死的,可是法醫中心的老曹已經對古樂天進行了屍檢,死者呼吸道和肺泡內有溺液,經化驗,其水質並不是自來水,而是小金湖裏的水,而且在死者胃腸中發現了水草、泥沙等異物,這足以說明古樂天並不是溺斃在自來水中,而是淹死在小金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