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場上真熱鬧,你追我趕健兒跑,跑在前麵不驕傲,跑在後麵加油跑!”曾幾何時石磊也是伴著這樣喧囂沸騰的口號聲一路過關斬將,在運動會上出盡風頭。時過境遷,進了大學,他對這些半點也提不起興趣了。春季運動會在印象裏已經是第三次舉行了,可他還是第一次在這時候來到體育場。和那些連運動員都不認識,隻知道胡喊亂喊撕破喉嚨的拉拉隊不同,他隻為看一個項目,隻為看一個人。他沒喊半句加油,但他比任何人都緊張那個參加3000米中長跑的女生——肖白!
發令槍響了,肖白跑在中間位置,這群女的速度都不慢,如果第一圈拉在最後麵,怕是永無翻身機會了。第二圈大家都上了內道,彼此間拉開了距離。肖白趕過了三個人,跑在第五的位置。石磊站在看台下麵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她表情那麼嚴肅,不笑的樣子好像就是在生氣。她真得還在生他的氣嗎?如果是昨天她為了氣他,為了自己的自尊使出渾身解數拿了個冠軍,那今天,石磊希望她一樣可以憑借心裏憋著的那股勁,再拿個第一名!他早不計較她和趙雨了,時間一長他也感到了自己的無聊。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她呢?不相信她就是給自己戴綠帽子,他不會幹那種傻事。
3000米過去一半了,女生們的速度明顯都慢了下來。最後麵的兩個已經在慢慢走著,看樣子堅持不下去了,準備放棄。肖白落後了一名,現在是第六。跑過中長跑的人都知道,一切不到最後都不是定數,不管你是第六名還是第七名,隻要和第一名差的距離不太遠,完全有可能趕到最前麵,但這樣的狀況首先要取決於內力是否悠長,後勁足不足?石磊開始為肖白捏著一把汗了,他看到她跑得很辛苦,她看上去根本就沒有參加中長跑的實力。
還有兩圈!肖白第七!隻剩了10個人還在繼續跑著,堅持著。開始加速了!原本看上去已經精疲力盡的她,竟然也咬緊牙關加快了步伐。可她拉前麵的人太遠了,第一名馬上就要倒趕上她了!肖白已經不是揮動雙臂在跑,她兩隻手死死卡著腰,石磊懷疑她是不是肚子疼。
加油!加油!!每次跑過9係的位置,都有一群人在為她使勁呐喊。她太累了,甚至根本沒力氣回頭看看那些熱切的眼睛。肖白終於超過了第六名,9係的學生喊得更起勁了,可是石磊卻皺起了眉頭,他不想看到肖白拚得這麼厲害,他心疼她了,因為心疼,他甚至想撲過去堵住那些拉拉隊的嘴巴,讓他們不要再給她施加壓力,實在跑不動,退出也沒什麼。
最後一圈,第一名闖線了,第二名,第三名,先後拖著疲累不堪的步子到達了終點。肖白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被風一吹,又都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她感到鼻子堵得厲害,事實上她早就在用嘴巴呼吸了。她聽到身後響起了腳步聲,那個被她甩掉的第六名開始衝刺了。她感到眼淚快掉下來了,自己從來沒跑過長跑,因為班裏誰都不報名,她是文體委員,隻好自己補了這個缺。昨天健身操那麼輝煌,她盼著今天也能出現奇跡。明知道自己身體情況一般,可是她要堅持,一定要堅持!不為哪一個,也不為什麼集體的利益,這時候她隻想為自己拚一拚,已經跑了那麼久,決不能在最後這一刻敗下陣來!
“肖白!加油!肖白!堅持!再堅持一下下!石磊,臭石頭,你就不知道我現在在拚命嗎?你在哪裏啊?”肖白終於到達了終點,第六名!在踩過終點線的那一刻,她用盡了身體裏最後一絲力氣,她看到有個熟悉的影子在眼前晃了一晃。再也沒有力氣了,她軟軟的倒了下來……
再醒來時,耳邊沒有了呼呼作響的風聲,眼前也不再是一望無際讓人看不到希望的跑道。肖白睜開眼想要坐起來,卻被一雙大手緊緊摁在了病床上。
“你怎麼來了,我不想看見你。”
“你都不問問你是怎麼到醫院的?我的大小姐!沒本事就算了,幹嗎拚命,為了個第六名跑得昏過去,你真行啊!”
“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你走吧!”在肖白的心裏,她最期待的就是石磊能來看看她,安慰她。可是真的看見了,聽到他說那些挖苦自己的話,心裏不由得就生氣。這決不是她想要的見麵!
“不想聽我說話我就不說,不想看見我就當我是空氣好了。你還輸著液呢。大夫說你脫水很嚴重,又感冒。我在這裏還能幫你倒口水喝。我知道你還生氣呢。上次……上次是我不對。我道歉。”
肖白不理會他,把頭扭到了一邊。吵嘴的兩人怕的不是吵個不停,那至少還說明他們有的爭論。他就怕她不理他,一言不發,那幅決絕的樣子,讓他心裏冷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