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燒了很多燒蒼朮、皂角,又用香油塗抹鼻端,切生薑小塊含放口內,一行人方進到停放屍體的屋子裏。
跟著的有一個提刑官一個仵作,要驗今天新送來那兩具屍體。
昭王蕭翾飛在眾人麵前放出了“昭王正妻不能連個死人都怕”這樣邏輯奇特蠻不講理的話,可這會兒,依舊是把自家妻子拉到身後護著,像是那些個屍體會忽然蹦起來傷害她似的。
端王瞥著翾飛背後那女人乖乖巧巧的模樣,冷哼一聲,笑不出來,誰到了這種地方都不會滿臉的歡天喜地。太子默默用眼神對白月表示出自己對她的羨慕,他也很害怕,也想躲在誰的身後,可是沒人願意讓他躲,他也不能躲。
好歹是一國太子,躲在別人身後尿褲子未免也太可笑了!
苦嘉木大人皺著臉,這幾位不動,他就不動。
之前太子因為此案跑來請翾飛幫忙,翾飛並沒有將此事上心,隻跟著去了一次凶案現場,這會兒,也該做點什麼了。上前一步,掀開最近一張台子上的白布,映入眼簾的是兩個洞黑的血窟窿和一截伸出來的舌頭。
翾飛儼然不動,白月從他胳膊邊抻岀個小腦袋,後麵三人跌撞後退幾步,臉色難看。
那邊仵作跑過來,年紀輕輕的,是那邊驗屍仵作的徒弟,瞧了眼這具屍體恭敬地和翾飛解釋:“昭王殿下,這位死了有八天了,因為腐敗髒腑內充斥惡氣,這才把舌頭頂了出來。”
白月凝眉看著,想直接上前翾飛又不許,隻好拍拍他胳膊:“再往下拉拉,看看胸前傷口。”
翾飛點點頭,輕輕去拉那張白布,很快,一個大洞暴露了出來。太子與大理寺卿看了一眼那傷口,齊齊緊閉雙眼。
端王瞥了眼屍體,臉色不妙,再看一眼滿目淡然的白月,更是緊鎖雙眉。白月察覺到他的注視,但是實在沒有力氣再裝下去了,一門心思研究起了死者臉上和胸前的大洞。想到什麼,她就拿環住翾飛腰部的那隻手在他腰部寫幾個字,好讓翾飛知道。
每次寫完,看一眼翾飛,翾飛也看向她,輕輕點頭。
二人極有默契,看完了一具再去看下一具,最久的一個姑娘死了一個月,牙齒和指甲已經脫落。雖然撒了很多防腐用的冷石粉,不至於腐敗太快,可是配上三個大窟窿依舊甚是嚇人。年輕的仵作陪著講解死者身份死因分析,暗暗佩服這位昭王膽量無限,挑中的正妻也不是一般人家小女兒可比擬的。
端王太子和苦嘉木大人不遠不近地跟著,想問問他們倆兒看夠沒有,可誰也張不了嘴。
拿餘光瞥見他們的模樣,白月憋著笑也憋著壞,在翾飛腰上寫了幾個字。翾飛一愣,看向白月,隨即給出一個心神領會的淺笑。
然後兩人放慢了查看屍體的速度。
在三人等得幾乎給他們跪下時,那邊一聲不吭檢查新送來那兩具屍體的老提刑官吱聲了:“太子,兩位王爺,王妃,苦大人,這一具屍體與先前屍體狀況有所不同。”
三人急忙衝過去,麵對著新死的人總比對著那些臭了變形的好,小仵作見有了新線索也很積極,翾飛和白月最後過去,一圈人圍著老仵作和一具屍體。
指著屍體大腿內側,提刑官不緊不慢地說:“請看,這位死者被砍殺的方式和其他幾位略有不同,而且,她生前遭到了淩辱。”
六王文瑜看著上麵青紫的痕跡,眼睛一轉,問提刑官:“另外一具屍體有這種狀況嗎?”
依然是慢悠悠的,提刑官捏著條兒蔥白,搖搖頭:“沒有呢,端王殿下。”
蕭文瑜並不放棄:“許是那個先被打暈了,無法反抗所以沒有留下痕跡。”
提刑官回頭看著這位端王殿下,笑笑:“事實如何,一驗便知。”
拿白布蓋住了死者臉龐,命人將兩具屍體抬到院中光明平地,喚來穩婆,令其剪去中指的指甲,用綿絮紮裹指頭去查驗。穩婆心中覺得晦氣,卻不得不聽從命令,查驗結果,大腿沒有青紫痕跡的有黯血出,另一個就沒有岀血。
端王嗬嗬一笑:“趙老五有同黨。”
白月看向他,覺得蕭文瑜這話比翾飛那句不怕死人的言論,邏輯更加容易讓人翻白眼。
“端王殿下,”白月忍不住開口了,“何出此言呢?”
“其他的死者都沒有受到侵犯,這個有,這說明凶犯不是單獨作案,趙老五有同黨。”
“可是趙老五昨天就被關進大牢裏上了枷鎖了,他總不會從嚴密把守的天牢裏跑出來殺個人,然後再跑回去把自己鎖上吧。”蕭文瑜的話在白月看來根本就是在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