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步弱?隻覺心裏隱隱的不安,隨即又暗笑自己想些什麼不著天際的東西。
時間說快不快,卻也如指間沙般流逝,轉眼半個月多去了,上京雖說偏南,氣候較北方溫暖,也開始打了霜。宮裏各人也都按品階領了新的褙子。薑步弱開始深入淺出,倒不是真的因為及笄快來了,而是天氣愈發寒冷,而她雖說皮實的緊。身子骨卻也是向來怕冷慣了的,是以每到冬天便不在外出。
外麵隱隱有下雪的征兆,而她的房間內卻是加了七八個火爐,一片暖洋洋的景象。
阿碧坐在床邊的杌子上,剛撚過一條暗紅色的繡線,麵前繡架上的綢布上一朵芍藥已經顯出大致的雛形。不時地抬頭看一眼靠在床上看書的薑步弱,手上針法卻沒有慢一點。
薑步弱眼裏閃過一眼笑意,突然的抬起頭笑道“阿碧,你這一眼都舍不得本公主,是怕我跑了嗎,還是喜歡上我了。”
阿碧一笑,不服氣。接道“可不是,公主可不就是一下子沒看緊就要跑哪裏去都不知道。”
薑步弱但笑不語。
正看著上麵說‘三軍知在上知人愛我如子之至,則我隻愛上也如父之極。故陷危亡之地,而無不願死以報上之德’。便聽外麵傳來敲門聲,隨後是一聲稚嫩的女聲“公主,王姑娘派了人來遞了帖子”
薑步弱連忙翻身起來,阿碧已將門打開讓小丫鬟進來說話,見薑步弱已經下了床汲著鞋子,連忙將衣架上的鑲邊毛裘披風為她披上。
薑步弱坐定,連忙叫丫鬟將帖子遞上來,草草的看了一遍,輕輕地歎了口氣,吩咐了阿碧未時去請皇後王氏。再看了幾頁書卻是難以看下去了,索性叫阿碧服侍她沐浴更衣,還特地在臉上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顯得整個人的氣色也好了多。
吃了午飯果然阿碧就來說王欽已經到了宮門,換了轎,正是快來到盤雲宮了。
薑步弱連忙讓她派人去給王氏通報一聲。
待王欽到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還沒有通報就有宮侍領著進來。
王欽不過二十來歲,臉上卻已經有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憂愁,烏黑如瀑的及膝長發規矩的盤起,由一支白玉釵輕輕簪起,長長的珠飾璨璨垂下,在臉龐旁搖曳。一身桃紅色緞裙,外麵罩了一件鏤金挑線紗裙,更是顯得那一張眉梢含愁的臉龐更加朦朧不可親近。
她進來屈膝就要參拜,薑步弱連忙丟到手上的東西去扯住她“欽姐這是幹什麼,本來就是一家人,何必搞這些虛禮。”
王欽本就是將門虎女,也不矯情順著她的手也入座在椅子上,說道“我知道我讓你們操碎了心,歩弱,我活了二十年了,反倒還不如你一個還未及笄的姑娘。”
“表姐何必這樣整日自責,我倒還好,隻是母後著實是為你操碎了心,欽姐何不去見見母後,也好過母後自責。”
王欽眼角一濕,連忙掏出帕子去擦,說道“是我讓姑姑受辱了,要不是我,琅琊王氏百年清名,也不至於染上這種的笑名,隻是,我實在無顏見姑姑。是我讓你們失望了。”
薑步弱麵色一凝,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夠開解出來的,隻盼王氏來了能夠將她說通一二分,便也不再糾結於這個,笑道“你何必將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我們自年節時見過一次,到現在都已經快要一年了,表姐妹怎麼也都得好好說說話。”
王欽眉角的愁微微消散一絲,卻也還是沒有開口說話,薑步弱便喚來一個叫名煙的二等丫鬟來為兩人添了茶,又問道“近來將軍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