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陸老五一看就是走南闖北的社會人,坐火車就跟進自己家一樣,這個隨便。他很有眼力,看我不怎麼搭理,便和周圍的乘客笑在一起。乘客裏有拖家帶口一起來的,孩子一大堆,他把桌麵清出來,給孩子們變個魔術。
幾個孩子嘬著手指頭看著,陸老五把糖藏在手裏,讓孩子們猜左右手,猜對了就給十塊錢,玩的不亦樂乎。我在旁邊冷眼看著,孩子們每次都猜錯,到後麵幾個孩子急了,同時猜兩個手,陸老五把雙手一翻,明明剛才藏在手心的糖已經蹤跡不見,哪個手都不在。
我看得暗暗稱奇,這一招無非是仙人指路,混江湖跑碼頭的老手段,可我還是第一次看人變這個戲法,陸老五手法之快匪夷所思,他穿著短衣短褲,兩個胳膊露著,從始至終雙手都在桌麵上沒有拿下去,怎麼變的連我都不知道。
我心想,如果喵喵師傅在,或許就能看出是怎麼回事。
他這麼一變,周圍無聊的大人也湊過來看,陸老五瞥了我一眼,嘻嘻笑:“這位兄弟,有沒有煙?”
我從兜裏掏出煙給他,他緩緩抽出一根,跟大家,他能把煙從耳朵眼裏塞進去,再從鼻子眼裏拿出來。
旁邊有人撇嘴,這些戲法都看過,其實那根煙根本沒塞進去,一直在手心裏扣著,隻不過手快罷了。
陸老五笑眯眯地:“好,我不塞,你來塞。”他抽出一根煙給那人。
那人猶豫一下,拿著煙對準陸老五的耳朵往裏塞,旁邊一堆人看著。那人覺得是鬧劇,煙到了耳朵前不往裏進了,陸老五哈哈笑:“盡管塞,這戲法若是變不成,我給大家放巧克力吃。”
一群人起哄,那人拿著煙真就往裏塞,我在旁邊坐著,冷眼觀察。這煙還別,真就緩緩進了陸老五的耳朵裏,那人嚇得大叫,塞到一半手顫得不行,不敢往裏塞了。
旁邊人都看傻了,陸老五哈哈笑,用手一拍煙屁股,整根煙瞬間塞進耳朵裏,沒了影子。
煙真的進去了?眾人議論。
陸老五:“大家都知道,五官內部相通,耳朵直通鼻子,我剛才過,從鼻子裏取出來。”
他揉揉鼻子,猛地打個噴嚏,眾目睽睽之下,一根煙居然從鼻子眼裏噴出來,落在桌子上。不過這個過程太快,也就是電光火石,真要沒看仔細的,還以為是陸老五不知從哪扔出來的。
我可是清清楚楚看明白了,確實是從他鼻子裏出來的。
所有人都鼓掌。
陸老五洋洋得意,朝四麵拱拱手。等人都散去了,他笑眯眯看我:“兄弟,我這戲法還行?跑江湖的雕蟲技,入不得高人法眼。”
我有種直覺,此人不一般,可又看不出哪特別,感覺氣質很怪異。這個世界這麼大,必然也是藏龍臥虎,我不敢瞧他,嗬嗬笑:“挺精彩的。”
陸老五從兜裏掏出名片夾,掏出一隻名片,規規矩矩遞到我麵前。出於禮貌,我趕緊接過來看,他名字還真叫陸五哥,這名好,見人大一輩兒,你就是歲數再大輩分再老,在他跟前也得喊一聲五哥。他是一家大型國企的銷售經理,白了就是業務員。
人家都報了名姓,我什麼都不,有點太不禮貌了。我趕緊道:“我叫王慈,來梧州辦事。”
陸老五笑著看我:“你剛才看的那是什麼啊,挺有意思的,全是圈圈。”
我心裏警惕,覺得有些不妙,以後切記不能在公眾場合看道法書籍,保不準讓哪個高人覬覦,這跟露財也沒什麼區別。
我勉強道:“沒啥,在南寧一個書店裏買了本舊書,裏麵夾著那麼幾頁破紙,就畫著圈圈,看也沒看不明白,打發一下旅途的無聊。”
陸老五笑眯眯:“我看看行嗎?”
我嗬嗬笑,並不接這個話茬,拿起冰紅茶喝了幾口,看著窗外。這人有點討厭了,我看什麼跟你有個雞毛關係,這麼窮追猛打的。
陸老五看我不理他,哈哈笑笑,也就不提這茬了,和其他人聊去了。
我在周圍乘客眼裏成了另類,也不以為意,下了火車各奔東西,誰記得誰。
好不容易到了梧州,在火車站,陸老五笑眯眯和我告別,他在梧州還是有點能量的,有什麼事就打電話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