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
當有人指著你這麼說,你會不會生氣?
不,那不是玩笑,也不是什麼氣話,她的眼神是認真的,她真的認為我是神經病。
而就在這之前,她險些被個一人多高的大蚊子從頭叮下去……
但我一點都不生氣,因為她什麼都看不到,而且這雖然是第一次被當著麵,指著鼻子這麼說,卻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認為了。
我想笑,笑自己太沒記性,總是手腳比腦子反應快。
但我不能笑,我知道,那樣隻會勾起心痛的感覺。
冷冷的沉默是我的護身符,是讓我擺脫蔑視,逃避嘲笑的護身符。
多不幸啊,她看不到;
多幸福啊,她看不到……
我是神經病,我能看到別人永遠看不到的事物。
我是神經病,我能聽到別人一輩子都聽不到的聲音。
我是神經病,我還能觸到別人隻會從中穿過的東西。
它們都是些什麼東西?那個自稱先生的聲音告訴我說:它們是怪物。
廢話,我知道它們是怪物。我想問的是這些怪物究竟是什麼。
幻聽?幻視?幻覺?多麼美妙的詞彙,如果它們真能解釋這些,我寧願做個精神病患者。
但,當一隻紅著眼睛的九尾狐狸咬住我的手的時候,那真切的劇痛,讓我徹底拋棄了這種奢望。
從這時開始,我發現鏡中的自己,頭上那條原本隱約可見的金線,變成了實實在在的頭箍。而它的聲音也不再像遠山的呼喚,也變得實實在在起來。
我受不了了!
——媽媽緊緊抱著我的頭說。
為爸爸的失蹤,母親已經心力交瘁,她不想再看到我這樣。她說她知道我很愛爸爸,她知道我心理壓力很大,但她受不了我再說瘋話,不想再聽到任何人對我的言行說三道四……
媽媽哭了,我也哭了。
我無法辯解,也無力辯解。
雖然心裏五味雜陳,但在媽媽懷裏的感覺很溫暖,很舒服。我珍惜這種感覺……
於是,我道歉了,言不由衷地道歉了,為了愛我的媽媽。
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我又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我以為,這樣便能回歸正軌。
可惜,我錯了。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的傍晚,媽媽打電話說,下班順便買菜,問我想吃什麼。結果……
而就在那期間,我曾無視先生的提醒:它說感應到了一股異動。
我成了一個人。
空空蕩蕩的家,隻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
恐懼與悔恨緊緊將我攥住,讓我透不過氣來,我真想大喊:
我受不了了!
帶著這種絕望,我走出了家門,爬到了頂層。
先生讀出了我的意圖,開始聒噪起來。這回我不用裝作聽不到了,因為我真的什麼都聽不清,聽不懂,聽不到了。我隻有一個心思……
墜落,在黑暗中,在冰冷的空氣中墜落,期待瞬間後的解脫。
但,這個時刻並沒有到來。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在夜空中翱翔。有那麼一瞬,我竟然以為自己是沒有感到痛苦而離開人世,正在飛往極樂的天堂。
“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我第一次覺得先生的聲音真真切切。
“哪,先生,您是神吧?”
“那當然,我怎麼說也是聖物神器,當然是神了。”它頗為自傲地回答。
“那您一定神通廣大,能幫我找回媽媽。她應該……沒事吧?”我艱難地問出了本已絕望的問題。
“我隻能說,現在放棄還太早。隻要你提高了本領,再遇上能配合你的拍檔——觀測者,找回你的父母還是很有希望的。”
“提高本領?怎麼做?”
“消滅魔化的怪物。”
說著簡單,做起來超乎想象地麻煩。我以為用從先生那裏獲得的神通法力,便可以手到擒來。誰想,那簡直像在大海撈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