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客棧裏焚著香，已經二更天了，歐陽重華就是睡不著覺，房中的水已經準備好了，熱騰騰的水蒸汽散發著，龍紋香被水汽熏得滿屋子都是香氣，不知什麼時候，蠻娘叫醒了莫依，把她帶到了重華房中，在房裏順手放了個情香木。蠻娘捂著臉笑著出了門，很識相的把門帶上了。
“重，重華。”
“你來啦！”
“我聽蠻娘說那天我中了相思引的毒是你救了我，多謝。”
“不必，明天想去哪裏玩？”歐陽重華剛沐浴完，披著薄衣。
“明天我們可以去燈會，現在離重陽節還有幾天，這邊都會為重陽辦好些天的燈會，我們可以去逛逛。”
“好。”歐陽重華看著笑靨如花的莫依，他該殺她嗎？他道：“依依，你過來。”他的臉色很陰沉。屋子裏漸漸得迷霧繚繞，梅花畫的屏風暈著紅光，泛起了香色。江南的煙洛河產的窗紗透著熏香，微微的有些發紫，淡淡地飄上了歐陽重華的臉上，很香，很飄逸，煙霧飄渺中，莫依看到了赤裸著上身的歐陽重華，他一臉陰鬱，她穿著蘇白色的霓裳，看著這樣的歐陽重華，弱弱道：“你，你幹嘛？”
“過來。”他在霧裏向莫依招手，緩緩引誘她，香熏得莫依頭暈腦脹，無法抗拒的向歐陽重華走了過去。
“替我更衣。”
“你？”莫依顫顫巍巍地看著他，略微有些害怕。
歐陽重華抱住了她，用他溫熱的胸膛溫暖她：“你的麵前是歐陽重華，在你的右手邊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在你的左手邊有一瓶劇毒無比的酒紅香。”
“告訴我這個做什麼？”
“隻要你用，就能殺了我，達到你的目的。”
“重華，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是誰？”歐陽重華問了一句話，莫依已經沒有了知覺，暈倒了，歐陽重華一把摟住了她。用掌風震開了窗戶，散去了屋子裏的迷香與蒸汽，輕輕把她抱到了床上，掖好被子。一個人獨自站在窗前，看著門外的明月，獨自發呆。
你始終是個細作。莫依，你到底是誰，是不是當年的蝶心，無毒之毒雖然厲害，最毒卻不如婦人心，龍紋香和情香木遇到這熱氣騰騰的水蒸汽，不僅一點內力都不能施展，動情則迷情，動殺則生夢魘。
“不，不可以，不要殺我姐姐。”莫依在床上睡著了，說著夢話，顯然是著了夢魘。歐陽重華的眼如同死灰，他看著這個眼前睡著的女子，又想起了那個雪夜，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左肩後刺著的夕顏花的女子，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遲遲沒有動手。
是因為他害怕看到答案，還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真相。歐陽重華看著天邊的月色，迷蒙的看不見自己的內心，也模糊了自己的雙眼。窗外的葉落了，秋天是該到了，冬天也不會遠了，北方何時能看到春天，江湖的路還會有多遠，歐陽重華有些茫然的看到這個女子，身處高位，他縱使坐擁江湖最大的幫派，白道黑道都讓他三分，高處不勝寒，他看不見這場博弈中的輸贏與光明，但是贏的隻能是他歐陽重華。他輸不起，也不能輸。輸了便是死亡，以及他身邊所有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