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的拳師,認準了你,就無私的教給你,你就是一輩子的徒弟。
大四臨畢業的時候,距離畢業還有幾天了。那時,李老師在西北大學後勤部上班。我到西北大學去找他,也算是跟師父臨走告個別,心裏確實有萬分的不舍。晚上,李老師下班後,買了幾個菜,我去給買了兩瓶二鍋頭,當時還有一個他在西北大學新收的一個徒弟。三個人坐在一起喝酒,西北大學的師弟不喝酒,聊了會兒天,吃了點飯就回去了。我跟李老師兩人,邊喝酒,我邊回憶大學這四年,李老師就講他在陝科大教拳的這十幾年。講到高興處,我們哈哈大笑,講到傷心處也是唏噓不已。談論哪一屆誰誰練的不錯,哪一屆哪個學生到現在還在練拳,哪個不練了很可惜,誰到現在還跟他聯係。慢慢的都是回憶,在這離別的季節,不在談傷感,而是談回憶,隻有走在前麵的引路人才會這麼講,才會獨有這份回憶。這一刻,李老師的影像在我的眼中變得模糊了,他好像又變得年輕了許多,好像跟我是同齡人,我們倆把酒言歡。
李老師說:“大寶,咱倆不是師徒,咱倆是朋友,是哥們兒。”
我說:“師父,你喝多了。”
李老師說:“你沒喝多,還是喝多吧,喝多了好。”
我說:“好,師父,繼續喝。”
我們倆喝到了淩晨兩點多,兩斤五十二度的二鍋頭也喝完了,都醉了。李老師說:“寶,今晚跟師父一起睡吧。以後就獨闖江湖了。”我鼻子一酸,說:“好,師父。”我們倆躺在床上,李老師側著身子,一隻手拍著我的肩膀,就像小時候父親拍著我哄著我睡覺一樣,邊拍著我邊說:“以後到了社會上就是大人了,事事得靠自己了,要會照顧自己。”我聽著“嗯”了一聲,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幸虧是黑夜看不見。李老師說:“睡吧。”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後都七點多了。李老師早就把早飯做好了。我吃過早飯後要回學校。李老師把我送了幾步,突然停下說:“走吧,我不送你了。以後的路得自己走了。”說完,李老師轉身回去了。我站在那兒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叫住他,可是張張了嘴,抬了抬手,沒有喊出聲音。我以前每次到西北大學看李老師臨走的時候,他都會把我送到學校大門口,看著我坐上公交車才回學校。這次他沒有,看著他回到了宿舍,我轉身迎著朝陽朝向學校大門口而去。如果當時有人看到我,肯定能看到我眼裏有晶瑩的東西在閃動,但是我並不傷心。因為,我知道,無論走到哪裏,我心裏都有我的這位恩師,李老師的心裏也記掛著我這個不成器的徒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