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牆底下,一個梳著長發身穿白衣的男子安靜的站在那裏,他平靜的望著城外,車水馬龍,人聲沸騰,形形色色忙忙碌碌的人們穿梭交織在那雄偉的城門口,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各自的故事各自的喜哀,紛紛擾擾,感覺這並不是一個風調雨順的國度。
此時,遠處有一行人騎著馬匆匆的跑向城門處,這白衣男子看見後立即走向了路中間站住,那群人看到他擋在了路中央,立時拉停了馬兒。
隻聽一人喜出望外的道:“至弋!”
那白衣男子看著說話的人也笑著應道:“燦然。”
原來來人正是李燦然金承恩等人,而這位長發白衣男子就是董家八大掌櫃之一,主管信義社的西門至弋。
此人相貌不凡,心思沉著,但臉上總掛著淡淡的憂愁,看上去有些令人心疼。
李燦然立時下了馬,走向了他,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等我們?”
西門至弋了有深意的笑答:“是少主讓我等在這裏的。”
這時一臉茫然的金承恩也走了過來,忙問道:“是鹿晗?她在哪裏?”
西門至弋看了看這個一臉急不可耐的少年,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是?少主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李燦然一臉愁容的答道:“他是少主的朋友金承恩,我們在路上遇到了截殺,少主下落不明,隻收到了這張字條。”說著便把字條遞給了西門至弋。
西門至弋一看,皺緊了眉頭,怒道:“豈有此理!”
這三個人互相對看了一眼,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憂愁和憤怒。
西門至弋將那字條折了起來,歎著氣道:“咱們邊走邊說吧。”
金承恩下意識的問道:“去哪裏?”
李燦然搶先答道:“當然是去自家的陶然樓了,少主若回來,一定會先去那裏找我們。走吧。”
金承恩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一行人便匆匆離開了。
其實此時此刻,從李燦然的話裏不難看出,他已經把金承恩當做自己人了。
董家的生意裏包括經營酒樓,但為數不多。齊國京都這裏便有那麼一家,但足以稱的上是這齊國數一數二的了。
董鹿晗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頓覺頭有些疼痛,她發覺自己是躺在了床上,有些艱難的支起身子,卻觸碰到了受傷的手。
她一看,發現這傷口已被人細心的包紮好了,這眼前的一切,都令她有些迷惘。
慢慢的下了床,剛站起來,就看見門開了。
董鹿晗正疑惑不解時,來人笑著對董鹿晗說:“你醒啦,身子可好些?”
董鹿晗不明所以的答道:“嗯,您是?”
那人笑了笑,問道:“嗬嗬,你猜一下。”
董鹿晗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眼睛眨了眨,狐疑的答道:“你是齊國皇帝齊肆?”
那人聽後滿意的笑了,誇讚道:“果然聰明,不錯。”
董鹿晗見她猜對了,心裏一緊,緊張的神態一覽無餘,齊肆見狀,忙用平緩的聲音說道:“別怕孩子,我不會傷害你的。”
董鹿晗聽著他的語氣,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想著:他把我抓來,又不殺我,莫非是想從我口裏探聽到我娘的訊息再對他們下手?
當下,董鹿晗提高了嗓音,故作鎮定的答道:“我不怕你,你也休想從我口中得知任何你想知道的事。”
說罷就緊盯著皇帝齊肆,眼睛裏滿是堅毅與憤慨。
齊肆望著她,半晌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愁容滿麵的樣子使一個有了年紀的男子更加顯的滄桑了。
董鹿晗並沒有在眼前的這個人身上看到一絲的殺氣和憤怒,反而似乎感覺了他的無奈和痛楚,這感覺另董鹿晗非常迷茫。因為這簡直跟她一向對待齊肆的態度背道而馳。
在她心裏,齊肆該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昏君,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是一個滿腹心機的皇帝,怎麼會是眼前這個人呢。
這個人,看起來是那麼脆弱,那麼無助,他的眼睛裏分明還透露著悔恨。
突然,齊肆說道:“我聽來人回報,你曾遭一群人刺殺,如果我沒猜錯,你肯定以為那是我做的吧?”
董鹿晗看了看他,答道:“之前的確這麼想,現在看來,不會是你了。”
齊肆聽她這麼答,不無好奇的問道:“哦?為什麼。”
董鹿晗說:“那些人的目的很簡單,殺。可你,似乎是有事要問我,不會直接殺了我那麼簡單。”
齊肆聽後無奈的幹笑了兩聲,答道:“唉,你還是覺得我會殺你。好吧,看來,你母親是應該告訴了你我曾經犯下的錯。”
董鹿晗聽他這麼說,不禁問道:“錯。你的意思是?”
齊肆一臉悔意的道:“京都十日。我當年一心想篡奪王位,為了得到這個位子,我可以不惜一切,不僅利用了你的母親,還屠殺了這麼多人。如今,朝廷內外,霍亂不斷,內憂外患,我已然感到了力不從心。又或許,人老了,會時不時的就回憶起過去,我看著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時,內疚自責一日深似一日,這痛苦令我夜不能寐,日不能安。想起以前,我同你的父母一起聊天喝茶的日子,那種快樂,確實再也沒有了。現在想來,這王位,嗬嗬,我用了無數的財力和不盡的鮮血才得以奪來,到頭來,孤家寡人一個。這莫過於最大的諷刺啊。”
董鹿晗聽到齊肆的這一番痛言,竟有些可憐起這個老人了。
雖然他曾經為了王權濫殺無辜,但眼前的這個人,隻不過是個已知懺悔的老人罷了。
董鹿晗問道:“既然您已經對自己的過去種種有了悔意,為何還要大肆破壞我家的生意呢?”
齊肆無奈道:“你娘她,恨我入骨,我曾多番找機會向她請罪,但都被她拒絕了,我無可奈何之下,才想出此計,隻不過想引她現身而已啊。卻沒想到,讓你誤會了我。”
董鹿晗想了想,知他所言不假,便說道:“原來如此。娘她性格堅韌,一時之間對於往事,的確還難以釋懷。但我相信,如果她知道了您的一片苦心和悔改之意,她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齊肆聽董鹿晗這麼說,心下大喜,忙問道:“好,好,那你娘她,身體可好?”
董鹿晗答道:“您放心,娘的身體一向都還康健,近來很少過問俗物了,有爹陪著她悠閑的生活,很是愜意。”
齊肆聽了放心的點了點頭,說道:“很好,很好,我一直都有派人留意你們的動向,知你是個懂事乖巧的好姑娘,你的聰明機智,你的才幹謙和,你爹娘的確可以放心的去安享生活了。孩子,你今年快有十八歲了吧。”
董鹿晗聽齊肆說出自己是個女孩兒,有些愕然,迷茫的問道:“您怎會知道我是個女孩兒呢?”
齊肆笑了笑,說道:“哈哈,我當然知道,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董鹿晗聽了疑惑道:“小時候?可二十多年前你們認識的時候都還沒有我呢。”
齊肆笑道:“我做了皇帝的幾年後,曾經見過你的母親,想試圖挽留他們在齊國,可是事與願違,你們還是離開了。”
董鹿晗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怪不得娘說過,曾經把在齊國的所有生意往來都斷掉過,原來是因為這樣。”
齊肆無奈的點了點頭,隻見他又問道:“哦,對了晗兒,你可知究竟是什麼人意圖刺殺你?我聽來人稟報,說對方一出手即是殺招,勢要將你置於死地,這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