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東風無力百花殘(1 / 3)

白勇急匆匆的穿過了院落,手裏似拿著信件。“夫人!有小姐的消息了!”董木蘭趕忙接過書信來看,不消一會兒,她臉上多日來的愁容變漸漸散去。董木蘭一緩過神來便吩咐站在一旁的媚娘道:“去,把信給老爺送去。”媚娘趕緊接過信,一刻都不敢耽誤。自從董鹿晗失蹤的消息傳到了董家,幾日來,眾人紛紛麵容躊躇,擔憂不已。韓仲也因此著了風寒,如今有了消息,沉重的心情終於可以平複,也可靜心養病了。

董木蘭慢慢坐了下來,問道:“可是白澤送來的消息?”白勇立即答是。董木蘭點了點頭,又道:“你去,招各地的掌櫃和司長速去京都,今年的商會,不必來東陽湖了。”白勇麵色明顯一驚,但馬上回道:“是,夫人,小人這就去為您打點行程。”剛想離去,卻被董木蘭製止道:“不,不必了。”白勇不解道:“夫人?難道您不去主持今年的商會了嗎?”董木蘭隻神秘一笑,輕聲念道:“這倒正合了我的心意..”

眨眼間,信義社便將董鹿晗的消息秘密傳遞給了西門至弋和李燦然等人,西門至弋一收到消息立即朝著信上的方向奔赴了過去。

董鹿晗深知連日來瑤清的疲憊,她不是忙著采藥便是陪在一旁哄著董鹿晗安睡,不得一刻安閑。每每讓她休息都會被溫柔的拒絕,董鹿晗心裏感激,但苦於失明,實在無能為力。

董鹿晗頑皮,央求著瑤清讓她在做飯的時候允許自己呆在一旁,瑤清拗不過她,隻好答應。成日裏,瑤清拾撿到的木柴董鹿晗一一摸索著搶了過來抱在自個兒懷裏。二人一前一後,牽著衣角慢慢往回走。就這樣,兩個人連笑帶鬧的升起了火做起了飯。瑤清將木柴一根根的安置好,董鹿晗坐在一邊拉動著風箱,‘呼哧呼哧’的聲音一直傳到了屋子外頭。一頓飯坐下來,白嫩的臉上總是掛著幾道灰印。每每這時,瑤清都會領著她到溪邊,董鹿晗總是喜歡昂著腦袋,等著瑤清拿著沾了溪水的錦帕輕輕擦拭著她的麵龐,一絲不苟。吃飯的時候,董鹿晗也不閑著,總是能將自己的見聞化作好聽的故事說給瑤清聽,瑤清那絕世的容顏上時不時會展露出驚奇的表情,令人回味。傍晚時分,映著夕陽落下的餘輝,瑤清總是喜歡將董鹿晗墨一樣的秀發披散開來,再一縷一縷的重新梳好,認認真真的係上發帶,一天的疲乏,竟絲毫不覺。

這一日,董鹿晗摸索著坐到了木梯上,微風不時拂麵,偶爾攜過一縷花香,令人沉醉。董鹿晗安安靜靜的等著瑤清回來,不知為何,雖眼前一片漆黑,心裏的空曠感卻漸漸被一種莫名的情感充盈,令她不再畏懼。

瑤清那令人迷醉的容顏上漾著幾顆晶瑩剔透的香珠,想是在山間采藥烈日當空所至。她輕盈的轉過了一個陡坡,每每走到這裏,略顯疲憊的目光裏總會閃現出一抹歡喜。原是過了這陡坡便剛好能看到山下的小屋,而屋子裏正有等著她的人兒。

瑤清遠遠望去,忽然看到屋子外竟坐著一人,秀麗的麵容上臉色忽的一變,仔細看去才發現原是董鹿晗。隻見她輕鬆了口氣,但卻加快了步伐,完全顧不得山險路滑。

董鹿晗聽得一陣急匆匆的步伐,知是瑤清回來了,趕忙扶著身旁的木頭柵欄站了起來,臉上洋溢著止不住的溫潤笑容。她輕輕喚了聲‘姑娘’,霎時間,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緊緊的攥在了手心裏。

瑤清握著董鹿晗的手,晶瑩美麗的眼睛裏映襯著她稍有些纖瘦的影子,時不時的流露出一抹憐惜。董鹿晗似感受到了這熾熱的目光,不免有些羞澀,慢慢低下額頭,嘴角不知不覺勾起了一抹漂亮的弧度。瑤清似是會意,略有趣味的打量著董鹿晗,散播著挑逗的意味。董鹿晗用聲音化解道:“我在裏麵呆不住,便想出來等你回來,剛聽到姑娘你腳步匆忙,知定是鹿晗又讓你掛心了。”瑤清寵溺的一笑,輕輕在董鹿晗掌心寫著:你、等、我,我、很、開、心,隻、別、著、涼。

董鹿晗笑著說:“姑娘放心,鹿晗安好。隻姑娘連日來為鹿晗奔波勞累,鹿晗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想必我家裏人就要到了,不知姑娘,嗯,可願隨鹿晗一起離開?”瑤清聽了,心裏一顫,卻隻能抿嘴一笑,非但沒有喜悅之色,反而似有難言之隱。

董鹿晗見瑤清並無任何反應,心下少有的恍惚,隻覺自己過於唐突,連忙道歉:“呃,是我冒失了,姑娘萬莫見怪,你我萍水相逢,鹿晗,鹿晗本不該如此…”

待要再說下去,卻已是說不出話來了。瑤清見此情景,更是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生生擠不出一個字,隻得握著她的手,緊了又緊…

梨花樹下,一婀娜女子正翹首以盼。“雙兒,站這兒發什麼呆呢,”說話之人正是張徹。那女子楹笑回眸,燦爛無雙,隻聽她嬌笑道:“大哥,你怎麼來了呀?”張徹溫柔的看著她妹妹張雙雙,打趣道:“小丫頭,你可別忘了是我讓人告訴你二殿下要來接你入宮的啊,哈哈…”張雙雙頓時紅了臉頰,嬌羞的背過了身子,故意嗔道:“大哥你真討厭!”張徹繞到了她前麵,輕輕敲打了下額頭,溫聲道:“好啦,大哥不討厭了,他在外麵等你呢,快去吧。”張雙雙做了個鬼臉,笑著說:“我很快回來…”

張徹望著漸漸消失在遠處的倩影,心裏不禁升起一絲惆悵。正當此時,張權忠走了過來,感歎道:“丫頭大了,留不住了…”張徹趕忙寬慰道:“爹,還早呢。”張權忠隻是笑笑,忽又問道:“萬花樓的事,你姐姐知道了?”張徹答道:“嗯,想必這次讓雙兒進宮,也是為了此事。”張權忠手捋胡須,沉聲道:“無論如何,也不該再讓她牽扯進來啊。對了,我聽說,萬花樓跟那個年輕人的關係不淺啊,你讓機密處的人去探探萬花樓的底,老夫倒是好奇的很呐!”

張徹眉頭一緊,答道:“多年來,我派去萬花樓的幾個探子統統下落不明,一直查不到任何線索。若不是一直以來雙方井水不犯河水,還不知今日的局麵又是怎樣。孩兒也奇怪,如果這萬花樓的底牌當真不簡單,想必他們收集到的消息不會少於機密處。”

張權忠眼中略過一絲精光,冷聲冷氣的說道:“老夫倒要掀開這個硬石頭,看個究竟!”張徹狡黠一笑,一股胸有成竹之氣。

這日,白露。風中逐漸夾雜著涼意,寒意漸起。陽光灑了進來,董鹿晗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猛地發現竟然能看到東西了!興奮之餘,趕緊找尋著瑤清的影子,可除了木桌上那一方錦帕,哪裏還看得到她。董鹿晗用盡氣力大聲喚著‘姑娘,姑娘’,可隻有殘留的回聲在峽穀中來回蕩漾。董鹿晗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小屋,將錦帕緊緊握在了手心,自言自語道:“莫不是…我昨天的話…嚇到了你。”忽看到錦帕一角似乎繡著一個字,董鹿晗趕緊將錦帕展開,卻僅僅隻看到一個‘安‘字。又呆呆的念道:“我又如何能安心呢…為什麼連麵都不讓我見…”

群馬嘶鳴的聲音將董鹿晗驚醒了過來,董鹿晗將錦帕塞到了衣衫裏,用力的將木屋內的裝飾掃視一遍,細細記在心裏,決絕的回身離去。

正是西門至弋等人策馬而至。“主子!”西門至弋臉上寫滿了擔憂。董鹿晗趕忙寬慰道:“至弋放心,我沒事了!”西門至弋看了看這木屋,不禁問道:“這?”董鹿晗一臉悵然,似有千言萬語,但她隻是低頭笑笑,忽說道:“走吧!路上說…”

策馬揚鞭,小道上揚起的飛塵慢慢沉澱了下去,瑤清站在路中間,傾世的容顏上沾染了落寞。

周婉清漸漸清醒了過來,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著,剛想掙脫竟發現是董鹿晗。“晗兒?!”周婉清驚喜中又帶著詫異。董鹿晗溫柔的笑了笑,說道:“周姐姐,我回來了。”原來周婉清隻身一人趕到北迦山後不顧自身安危不眠不休的找尋著董鹿晗,幸好碰到了趕來相助的西門至弋,一聽到董鹿晗有了消息,連日來積累的疲憊一下爆發了出來,暈了過去。周婉清帶著歉意說道:“都是我不好,又拖累你了。”董鹿晗趕緊打住她的話,安慰道:“周姐姐都是為了我,晗兒明白。你傷勢未愈,卻多番趕來相救,這番恩情,晗兒此生不忘。”周婉清眉頭微皺,哽咽道:“我不要你感恩,我隻要你明白就好。”董鹿晗聽了心下一緊,卻不知該說什麼。二人互相看著對方,竟無語凝噎。

周婉清知道董鹿晗記掛京都的事情,不想因為自己耽誤她的時間。雖董鹿晗執意要等她身體再平複一些才離開,但經不住周婉清多番勸說,這才應允。

紫嫣清兒早早的便等在了陶然樓外,見董鹿晗的馬車越來越近,這幾天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來了。董鹿晗等不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下子抱住了紫嫣和清兒。紫嫣一邊動彈不得,一邊假裝責備道:“怎的這般不小心,可叫我們掛念!”董鹿晗笑了笑,說道:“你瞧,我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麼,嘿嘿。”紫嫣將董鹿晗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看著她寵溺的說:“你呀!”清兒趕忙打趣道:“你就放了她吧,”說罷,又走向一旁的周婉清,拉過了她的手,笑著說道:“咱們不理她們,先進去吧!”說著便拉著周婉清往裏走,周婉清不好意思的輕笑著,時不時回頭看看董鹿晗和紫嫣。紫嫣佯裝生氣道:“哼,當真是夫人身邊的,連主子都不管啦!”董鹿晗笑著敲了下紫嫣的額頭,嗔道:“你還知道呀!”說著便一溜煙搶到了清兒她們前麵,紫嫣氣的直追了過去。

自從西門至弋知道董鹿晗的真實身份後,總會忍不住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來看待,各個方麵也比以前更加注意。可這幾日在北迦山遍尋山野也找不到董鹿晗時,他心裏當真難熬,如今看著這幾個宛若從畫裏走出來的姑娘嬉笑打鬧,平日裏麵無表情的臉上也不禁掛著微笑。

清兒聰慧,知董鹿晗與西門至弋等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便拉著周婉清先行離開了。董鹿晗會心一笑,心中倍感踏實,倒也把失去瑤清的念頭稍微壓製了一些。

“紫嫣,怎的不見燦然?”董鹿晗問道。紫嫣這才把萬花樓的事情說與她聽,見董鹿晗半天不說話,便靜靜的離開了。紫嫣等人從小陪伴在董鹿晗身邊,對她的一切習慣了若指掌,這種狀態下,董鹿晗需要自己一個人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