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雪龍卷隻剩下一道殘影若隱若現,遮蔽蒼穹的黑雲隨著狂風止息而漸漸消散,大地悲切,滿目蒼涼。
恐怖的天災在肆虐之後,終究過去,雨過天晴,風平浪靜,頭頂的陰霾已然遠去,清澈如水的天空,通透,湛藍。
遠望北方,天地之間隻剩一道黑影,雖然已經模糊不清,但誰都知道,那便是毀天滅地的天災,雪龍卷。
忽然,在那模糊的虛影中,似有一道白光閃過,即便相隔如此遙遠,那光芒依舊刺目耀眼,就像夜空的繁星,無視距離的阻隔,如此那般的清晰。
隻可惜,在茫茫冰原上,無人有幸目睹這罕見的異象。
夜,淒涼而冰冷,黑暗的洞穴裏,安靜的落針可聞,隻有一點微光如同燒紅的木炭,無聲的插在洞底,散發著些許溫暖。
仔細看,發光的竟是一把劍,赤火仙劍,曾經不可一世的玄陽宮法寶,此刻發出如此微弱的光芒都顯得那麼吃力。
不過,它畢竟是萬火之精所鑄,即便沒有龍焱的靈力操縱,依舊散發著陣陣熱量,驅散了四周的寒冷,不然,以極北之地夜晚的溫度足以將他們凍死。
沒有人說話,隻有細微的呼吸,淩霄和香楹依舊昏迷未醒,其他人都在盤膝療傷,除了雲逸。
自始至終,他一直坐在哪裏,一動不動,仿佛一座冰雕,徒具外形卻沒有生命。
他的眼眸一直睜著,也許是期待著會有一襲白衣的少女從眼前飄過,他怕一旦閉上就會錯過,隻是那道刻骨銘心的身影,再也沒有出現過。
漸漸的,眼神變得空洞,變得無神,變得死寂,不知過了多久,一滴淚“啪”的一聲低落在地上,如同岩石上滴落的水滴,在無聲的夜裏,顯得那般清晰。
眼角的淚痕恰似悲傷的軌跡,劃過一道溝壑,填滿了絕望。
淚已成線,碾碎了所有的眷戀,靈魂碎落成塵埃,正如滴下的淚,幹涸在記憶裏,再也無法拾起。
他依舊毫無所覺,淚水流過臉頰,他依舊毫無動靜,任它止不住的流淌。
黑夜再漫長,終究抵不過一米陽光,可在雲逸的眼裏,這個黑夜似乎停在了眼前,永遠不會過去。
當淡淡的光芒照進洞穴的時候,香楹第一個轉醒,隨著一聲輕微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眸。
昏暗的洞穴勉強可以看清四周,她努力的想爬起來,卻使不出一絲力氣,整個身體仿佛都不存在了一般,毫無知覺。
幾經努力之後,終於還是放棄了,她偏過頭正好看到倒在一旁的淩霄,他一動不動,嘴角還掛著風幹的血跡,胸前的衣襟上沾染著大片鮮紅。
見到這一幕,她唯一清醒的大腦嗡的一聲,之前發生的事她一無所知,此刻見到淩霄如此模樣,還以為他已遭到不測。
她張開口,拚命的想要呼喊淩霄的名字,隻是發出的聲音卻微不可聞,甚至連自己都聽不到在喊些什麼,多麼想歇斯底裏的大叫一聲,多麼想爬過去,抱著他痛哭一場,可惜如此觸手可及的事此時卻難如登天。
她凝望著,心中不斷的呼喊和祈禱,她害怕卻還抱有一絲希望,因為還沒有觸碰到淩霄的身體。
或許是上蒼垂憐,又或許是聽到了香楹的心聲,不忍她獨自傷懷與絕望,淩霄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片刻之後,一聲輕咳傳來,雖然聲音很低,卻清楚的落在香楹的耳中,因為這裏實在太靜了,靜到隻有微弱的呼吸聲。
香楹努力的側過頭,一雙眼眸刹那間明亮起來,死死的盯著淩霄的身體,因為她不知道剛才是不是幻覺,那一聲輕咳在她眼裏就是重生。
上天沒有開玩笑,時間不大,淩霄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無盡的黑暗,可黑暗中卻有兩點熟悉的光亮,他眨了眨眼,漸漸的看的清了,那是一雙喜極而泣的眼眸,如此溫柔,如此依依不舍。
二人的目光帶著淡淡的微笑,交織在一起。
許久之後,淩霄率先爬起來,他的道行高出香楹太多,恢複的速度也要快的多,不過也隻是勉強能夠爬起來,不像之前那般動也動不了。
他看了看四周,清羽,龍焱,上官雪鈺,都在修煉療傷,不知何時才能清醒過來。
雲逸獨自靠在牆壁上,一動不動如同一座冰雕,死氣沉沉,焚妖古劍安靜的靠在他的腿上,光華盡去,仙意全無,和他的主人一樣,死寂,消沉。
淩霄爬到雲逸近前,輕聲叫了句,“雲師兄!”
雲逸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仿佛沒聽到一般,淩霄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依舊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