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姬仰起頭,就算拚命的掩飾,依舊遮不住眼角的淚光,是欣喜,是怨恨,還是因為再一次的相逢,聖姬的心亂作一團,不知道麵對這個曾經深愛,到現在都無法釋懷的男人,該是怎樣的心情。
見到他之前,心中除了恨再沒有其他的想法,隻想著將他千刀萬剮,多少年了,若不是心中有恨,妄想著有一天為自己而複仇,又豈能活到現在,隻怕連白骨都已化成灰燼。
這一天終於來了,以九天聖姬的身份站在他麵前一雪前恥,該是多麼令人興奮,本該大笑著砍下他的腦袋以解心中百年之恨,卻終究還是掉下淚來。
見到她的眼淚,白少滄心如刀絞,緩緩走到她的身旁,低低道:“柔兒,當年是我太年輕犯下了錯,讓你一個人流落江湖,在繼承了赤天殿殿主之後,我多次下山找你,中原大地都快尋遍了,可始終杳無音訊,但我一直相信你還活著,這麼多年隻要有機會我就會打聽你的下落,隻是我做夢也想不到你對我的怨恨如此之深,竟然為了尋我報仇而身入魔教,你知不知道這樣一來,我們從此便是死敵!”
“哈哈哈……”聖姬尖銳的大笑幾聲,恨聲道:“從你拋棄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注定是死敵,無論是當年的雪柔還是今日的聖姬,都與你不共戴天,我能活到今日就是為了親手挖出你的心,然後在上麵刻上我的名字,讓你生生世世都忘不掉我,我要讓你痛苦的輪回,讓你生不如死!”
白少滄默然無語,用曾幾何時的溫柔目光凝視著她,看著她流著淚卻猙獰的麵孔,漫長的歲月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可她的心卻千瘡百孔。
白少滄不知該如何去補償,一個女子用兩百年的歲月去恨一個人,可想而知曾經的愛是多麼深切,他深深的知道,與愛對立的並不是恨而是真正的冷漠。
聖姬的愛化作了仇恨,隻想著將這個男人碎屍萬段,卻不曾想過日日夜夜念了兩百年的人,真的那麼恨嗎?
沉默了許久,白少滄慘笑了一聲,頹然道:“如果我的死能化解你心中的怨恨,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裏,就算是把我的心挖出來,我也心甘情願,但你要答應我,忘掉這兩百年的恨,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裏。”
聖姬抬手擦去臉頰的淚水,冷笑一聲道:“你真的願意死在我手裏?”
白少滄後退兩步,張開雙臂,溫柔的笑了笑,道:“能死在我最愛的人手裏,總好過死在清冷的赤天殿,這對你來說是寬恕,對我來說是解脫,動手吧!”說完,白少滄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聖姬幽幽的望著他,這個恨了一輩子的男人就在眼前,還在猶豫什麼?不忍,不舍,還是從來就不恨。
“不,他毀了我的一生,我要殺了他,殺了他……”聖姬怒吼一聲,全身紅光大放,洶湧的法力在掌邊咆哮,滿頭長發在風中亂舞,淒厲的嘯聲穿透九天,紗裙鼓蕩,她臉色猙獰無比,洶湧的殺氣鋪天蓋地的撲向白少滄。
他依舊微笑著,站在風中,閉著雙眼,就像一個安詳的老人,在等待死亡的解脫。
“啊……!”聖姬瘋狂的尖叫一聲,一掌拍向白少滄的心口,狂風在耳畔怒吼,熟悉的人影近在咫尺,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那時的漁村,他們相識的地方。
猶還記得那個時候,白少滄還沒有接任赤天殿殿主,下山遊曆之時,在東海之畔的小漁村與雪柔相識,她是個美麗善良的女子,為了給重病的父親治病,她獨自上山采藥,卻掉進了獵人抓捕野獸的陷坑。
恰巧白少滄遊曆到此,本是想到蓬萊島拜訪琉璃宗,想不到剛到東海之畔就聽到女子的呼救聲,將她救起之後發現她的雙腳都扭傷的很嚴重。
無奈之下,白少滄把雪柔背回了漁村,她的腳傷的很重,起碼一個月無法正常走路,父親又重病在身,臥床不起,白少滄隻好留在漁村照顧他們父女。
那時的白少滄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特別還是修仙之人,身上自然流露一股仙意,正值豆蔻年華的雪柔很快就被他吸引,致使春心萌動。
一個月的朝夕相處,白少滄極盡溫柔體貼,更是以玄妙的醫術治愈了重病的父親,雪柔的心裏不但充滿了感激,更是產生了愛慕之情,為了不讓他離開,她依舊裝著瘸腿。
可她並不知道,以白少滄的本事豈能看不穿她的伎倆,隻是始終沒有點破而已,因為他發現,跟雪柔在一起的日子很讓他留戀,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年輕時的白少滄也是風流倜儻,遊曆中原大地,愛慕他的女子數不勝數,無論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還是仙家子弟,甚至是當時玄陽宮中的女弟子,對他有意的人多到連自己都記不清楚,可對那些人隻是一笑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