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將總會悉心得抱著自己的愛妻,將她送到床上,貼心得為她蓋好被子,然後繼續在熊熊烈火之中奮戰。

懷胎十月,喜得麟兒,兩人歡喜之餘,將孩子的名字取定為“赤鼻”。

在幹將的刻苦鑽研下,玄鐵終於融化了,莫邪的心卻糾緊了起來,從此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

自從多了赤鼻之後,每當雲淡風輕的晚上,幹將懷裏就多了一個小人兒,依舊端坐在四方青石板旁,依舊懷抱著自己的愛妻,依舊得講著不老故事……莫邪依舊的微笑著傾聽,隻是再不會聽得哈哈大笑了。

三年一晃而過,距離交劍的期限也越來越近了,莫邪的臉上像包裹了寒冰,從此再難看到她如花的笑靨了。

突然有一日,幹將將莫邪喊到身旁,深情得凝望著自己的愛妻,將一把冷光灼灼的寶劍遞到她手上。

“我用越王的玄鐵鑄就了兩把寶劍,一雌一雄,你手中的這把是雄劍,你將它埋於南山上的大鬆樹底下。等孩子長大了,讓他替我報仇。”幹將沉聲說道,將愛妻摟入懷中。

“我們逃跑吧,你走了,我和孩子怎麼辦?”莫邪痛哭流涕道。

幹將苦笑著搖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能夠逃到哪兒去,況且我們都早已知道了會有今日!”幹將憐惜得吻著自己愛妻的秀額,寬慰道:“你和孩子好好活著,我會在天上保佑你們!”

莫邪淚如泉湧,沾濕了幹將大片的衣襟。

三日之後,幹將獨自一人提劍前往越國,莫邪含淚送別,緊緊抱住自己才兩歲的孩兒。

“一定要將赤鼻撫養長大,來日替我報仇!”幹將大聲呼道,莫邪連連點頭。

那一日姑蘇城外的水逆流了,漫天飛起了皚皚白雪,將一座古老的城池掩埋。北風哀鳴,送別良人,枯葉瑟瑟,奏響一曲離歌。

寶劍終於送至越王手中,寒氣逼人,削鐵如泥,可以飛起殺人,越王大喜!

而大喜之際,一段犀利的刀鋒劃過幹將古銅色的脖頸,鮮血飛濺,流盡倒地!

古往今來,鑄劍之人,往往也是第一個試劍之人。

幹將慘死的消息傳入莫邪的耳中已是三個月之後的事了,莫邪遙望著天際苦笑,淚水順著臉頰流淌進了嘴角。

秋風蕭瑟了十個年頭,赤鼻已經長成一個明理的小夥了。

一日,莫邪帶著赤鼻來到南山的大鬆樹底下,將深埋於此的雄劍挖出,交與赤鼻手上,又將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對自己唯一的兒子娓娓道來,赤鼻眼中含淚,雙手緊緊握住劍身!

那一日,赤鼻離開了,深巷之中終於隻剩下莫邪一個人了……

每一次煙柳飄過,莫邪臉上就會多一道皺紋,每一次秋風飄過,莫邪頭上就會多一縷白發。

一日,莫邪將熄滅了十年之久的爐火再次點燃,通紅的火焰交織著恩怨情仇,交織著兒女情長,火苗飛竄,熊熊燃燒,亦如幹將的眼神一般,永遠都是那麼的熾熱。

莫邪對著漫天狂舞的爐火笑了,張開雙臂大聲喊道:“我來了!”然後毅然竄入了凶猛的火爐之中。

一代佳人從此長埋與爐火之中,有人感歎,有人惋惜,隻有她自己清楚,她從此永遠活在了自己夫君的眼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