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被房東掃地出門,把她的東西丟得滿大街都是,讓人看著她的內|衣去恥笑。
她不想再被人輕視、譏笑。
她想變得強大一點,起碼能讓自己衣食無憂。
她想那個男人能理解她。
她想那個男人不再對她發脾氣……她想他隻愛她,不凶她。
“乖丫頭,你不能待在爸爸這裏,你還有好多事要做呢!乖,快回去。”
冉宋武扳開她緊扣的手指,把她用力地一推。
冉蜜的身體不可抑製地往下墜,她大叫了一聲爸爸,看著冉宋武的模樣越來越模糊,最終消失在濃霧中,而她的身體就像砸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痛得一聲嗚咽。
“徐醫生,有反應了!”
護士驚喜地大叫一聲。
幾名醫生趕緊圍過來,繼續搶救。
心髒起搏器一次次電擊在她的胸口,嬌小瘦弱的身子一次次彈起來,又落回去。冉蜜的神智漸漸回到了清醒的狀態。
大門衝開,黎逸川大步跑進來,幾名護士匆匆跟在身後。
“醫生,黎先生非要闖進來。”
“冉冉。”
黎逸川撲到病床邊,身上套著不知道從誰身上搶來的除菌服,一進來就揪掉了口罩,拉住了冉蜜的手指。
他看不到她的臉,被藍色的單子蓋著,隻露出鼻孔和嘴巴。可是是滿眼的鮮血,藍色的手術單上都沾滿了。
他想摸,又不敢,想抱,也不敢……
“怎麼這麼長時間?七個小時了!”
他轉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徐醫生,這樣子很可怕,讓追進來的護士根本不敢靠近。
“你快出去,病人感染了怎麼辦?”
徐醫生綠著臉,轟他出去。
“可為什麼還沒結束?七個小時了……”
黎逸川的聲音發抖,抖得呼吸都斷斷續續。
“你先出去,我保證沒事。”
徐醫生牙一咬,拍起了胸脯。
黎逸川聽到這句話,才慢慢鬆開了她的手指,在護士的拉拽下,走了手術室。
冉蜜的長睫抖了抖,心跳又開始急驟。
護士們見黎逸川還未出去,根本沒敢喊,隻悄悄喊徐醫生看。幾名醫生收回心思,集中精力繼續給冉蜜手術。
除了吳珊珊,外麵的人還沒經曆過這樣焦急的等待時間。
見黎逸川出來,眾人趕緊圍上去問情況。
“會好的。”黎逸川丟掉手套和口罩,又往牆上一靠。
他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拿出冉蜜給他的小紙條,盯了許久,又捂在臉上,喃喃地,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四周很靜。
已是淩晨兩點半。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一群人推著擔架車出來。林可韻從地上跳起來,撲到了床邊,大叫了聲:“媽呀,終於出來了。”
“冉冉。”沈司晨也俯過去,輕聲叫她。
黎逸川的腿像灌了鉛,怎麼都抬不起來,隻呆呆地看著那群人漸走漸遠。
這是最好的病房,套間,裏麵是病房,外麵是休息間。真皮的大沙發上躺了兩個,椅子上歪著兩個,都在呼呼地睡。沈司晨在走廊上打電話,和下屬交待這幾天的工作,看樣子是要死守此處了。
黎逸川獨自在裏間,扶著床頭站著,低眼看冉蜜。她麻醉藥還未醒,一直在昏睡。
這手術有驚無險,徐醫生也許久沒有做過這樣長時間的大手術了,一回辦公室就累得倒在沙發上,和黎逸川簡單交流幾句,就睡著了。
黎逸川還是擔心,想把冉蜜轉去美國的醫院,不過冉蜜昏睡,他隻能等著她醒過來,再和徐醫生商量此事。
“吃點東西吧。”
秦方大盒小盒地拎進來,抹了把汗,把東西分發給眾人。
林利平拆開一盒給吳珊珊吃,這名孕婦實在夠折騰,先是林利平,現在是冉蜜,此時迷迷糊糊想睡,又肚子餓得不行,抓著盒子就開始大吃。
林可韻縮在沙發一角,睡沉了。
正安靜的時候,蘇怡芳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冉蜜怎麼樣了?”
眾人看向門口,隻見她提著一隻保溫筒,和蘇藝涵一起慢步進來。
“我說蘇女士,冉蜜有病你知不知道,你居然把她帶去廟裏,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就發病了?我可聽人說了,你上上下下地支使她做事,你沒長腿?自己不會跑?”
林可韻一下就醒了,從沙發上跳下來,攔到了蘇怡芳的麵前,一手叉腰,氣勢洶洶地罵。
“幹什麼?”蘇藝涵想打開她的手。
被林可韻反手抓著,往一邊推去,凶巴巴地罵:“小|賤|人,你再去搶啊,外麵還有個沈司晨也愛著我家冉蜜,你搶不搶?人家拿腳跟看你,真是倒八輩子黴才會遇上你們家這些臭女人,難怪一個個全沒嫁出去。”
外麵正鬧,裏麵的人醒了。
黎逸川彎下腰,輕輕地撫著她的發,小聲叫:“冉冉。”
冉蜜的長睫輕輕顫動一下,看他的眼神又陌生又排斥。
“冉冉……”黎逸川又叫,抬手輕撫她的額頭。
冉蜜想偏頭,要躲開他的手,可惜她想動也動不了,身體還是麻木的,腦袋很痛,很沉,這種感覺太糟糕了,似乎除了思想,這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沉得像被綁上了大石塊,一直往沉海裏墜。
“對不起,冉冉。”黎逸川的腰彎得更低了,額頭觸在她的額上,輕聲道歉,“都過去了,沒事了,我們轉院去美國。”
“冉冉醒了嗎?”林可韻衝進來,扒開了黎逸川,湊過去看,“冉冉,你看我,我是可韻。”
緊接著,他們都進來了,圍在床邊看冉蜜。
冉蜜的嘴角牽了牽,又閉上了眼睛。
“別吵她,讓她休息。”
吳珊珊攔著眾人,讓大家出去。
蘇怡芳站在門口,眉微擰著,盯著冉蜜看。
“你看什麼,看她還沒死,你不甘心嗎?”林可韻走到門口,瞪著她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