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憐楚微微苦笑一聲,笑中帶著旁人模仿不出的韻味和惆悵。輕輕轉過身,合上眼簾“這裏的人啊!不是死了,就是逃離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是場噩夢。”無論是醉歡樓曾經的夜夜笙歌,還是如今的暗淡瀟然一片死寂,這個地方,他從來都不願提起。可是現在,除了待在這裏他想不到可以去任何地方。就像是,一個被關在牢籠裏的囚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想要逃離地獄。可當地獄的門打開的那一刹那,他在世間竟找不到容身之所一般。
那麼孤寂、悲廖和,心疼……
這個話題沉重的,讓人感到壓抑,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眼見氣氛不對,青竹立刻開口笑著問道“對了,我們剛剛進來時,看到好多開的幽香的蘭花,公子喜歡蘭花嗎?”
憐楚略顯陰沉的心情,聽到她的疑問,莫名開朗起來,輕輕搖了搖頭“不!蘭花是別人養的,隻不過,她已經不在了。生前她曾對我多番照料,如今趁還活著時,多看看外麵的花,澆澆水,疏散一下心情,當個閑暇時的消遣。最重要的是,就當還債了,人這一生,欠別人太多,總歸是不好的!”
“那個人,是個女子嗎?”紫竹歪著頭問道。
看著她略顯稚嫩單純的笑臉,憐楚一笑“嗯!她是女子,是我平生見過最溫柔善良的女子。”隻可惜……紫竹轉了轉眼珠,疑惑道“那,你喜歡她?”嘴角帶著笑意,好似是發現了什麼神秘的事情。
“喜歡?”誰料,憐楚卻輕輕呢喃道“喜歡是什麼?”輕輕背過身,紅色的衣袍在空中劃過流光“我與她之間,從來沒有誰喜歡誰的界限,有的隻是平靜如水的關懷和熟絡,像是,家人的感覺吧!”話語清的像是飄散在風裏。憐楚突然閉上眼,回憶著女子的音容笑貌,還有那雙含笑的眼,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時沒什麼想法,現在回想起來,那名女子也許是喜歡他的。那他自己,也喜歡她嗎?
唇角帶上苦笑,他喜歡的、甚至於愛著的那個人,這一生,已是可望而不及的幻影了。何談喜歡?
“憐楚。”踏雪微微有些猶豫,卻還是問了出來“你,有多久沒出去過了?”她感覺,這個人好像孤單很久很久了。
迷茫的抬起眼,憐楚輕聲道“我也記不清了,平日醉歡樓鼎盛的時候,我便很少出去走動。疫病爆發後,更是再也不曾出過門,若自己身上有疫病的話,會傳染給別人。”
柳小小心尖一顫,怪不得,她剛剛觀氣色時,發現眼前的這個男子並沒有染上瘟疫。不肯出去,原是擔心自己傳染給別人,思緒中斷,已經不忍心在想下去。那麼,他一定不知道,現在外麵的豐城,已經離人間地獄不遠了。
“你沒有染上瘟疫。”柳小小心情沉重,直直的對上他的眼,眸光流轉,憐楚別過頭,不與她對視“我懂醫,你身上沒有瘟疫,可是……”掃視了眼周圍的物件,繼續言道“如果你繼續在這裏待下去,我也不能保證,你會一直安然無事下去。”柳小小明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問出湧到嘴邊的話“你,要不要跟我們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