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涼心中一窒,沉默很久,才緩緩開了口:“展思華,對不起,你想要的,我給不了。”
展思華自嘲地揚起了唇角:“我明白,但是我沒辦法……”
夏微涼垂下眼簾,說:“回去吧!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展思華點點頭,說:“好。”
車子掉了個頭,又向市區疾馳。
開進市區不久,經過一個工地的時候,車子拋了錨。
展思華下車查看車子的情況,夏微涼也跟著走下來。
不經意地朝著工地望了一眼,看著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看著那些靠辛勤勞動換取一點微薄的血汗錢的人們,聽著他們邊幹活便大聲唱歌、喧嘩,夏微涼倍感心酸,這個世界有那麼多人都是這麼卑微地活著,可是他們不見得不比她這種錦衣玉食的人快樂……
展思華東碰碰西摸摸,終於明白車子哪裏出了毛病,搗鼓了半天,重新返回車上,踩下油門,試著發動。
確定沒啥問題之後,展思華喊夏微涼上車,夏微涼卻愣愣地,半天沒反應,因為她無意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夾雜在那些工人當中……
夏微涼撥通了那個被她在手機上設置成快捷鍵的號碼,看到那個人將水泥扛上車後從兜裏掏出了手機。
“微微,我還沒忙完,晚上我再給你電話。”孟士宸擦了擦汗,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靜。
“孟士宸,你現在在哪工作?”夏微涼直接問道。
“在一個公司當總經理助理,很小的公司,說了你也不知道。”孟士宸隱瞞了真相。
夏微涼一步一步朝著那個背影走去,淚已在眼眶中決堤……
“孟士宸,你還想騙我?”聽到夏微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那一刻,孟士宸還以為是幻覺,他轉過身,看到她淚流滿麵的臉龐。
“微微……”孟士宸驚惶失措地喊道。
已經到了正午,工頭大喊著“收工啦!”,頓時,人群一哄而散。
夏微涼拉起孟士宸的手,看著上麵一個個血泡,大聲問道:“這是你現在幹的活嗎?這就是你的工作嗎?”
“微微,我不是……”孟士宸試圖辯解,卻一時語塞。
“這種苦力活別人都可以幹,但是你不能!知道嗎?你是孟士宸啊!如果你自己都將自己的位置擺這麼低,那麼誰都沒辦法幫你回到原來的地位……”夏微涼痛心疾首地說道,她是真的為他感到心痛。
“微微,工作不分高低貴賤,別人能幹的活我怎麼就不能幹?我,現在,和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沒想到你的眼光也會這麼世俗!就算回到以前又如何?我覺得這樣就很好!”孟士宸也惱了。
夏微涼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舉手投足還是那麼高貴優雅,而他的人竟已淪落到如此地步,他應該是西裝革履地出現在各種酒會記者招待會上而不是在這裏……為什麼心會那樣痛?她是不是真的應該聽從展思華的建議離開他?
孟士宸看著夏微涼那麼難過,一下就後悔了,他將她攬入懷中,放軟了語氣說:“微微,是我不好,可這隻是暫時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夏微涼沉默著,一言不發。
展思華遠遠看著他們兩個人相擁,沒再逗留,連招呼都沒跟夏微涼打,直接開車離去。
不隻是無意還是天意,夏微涼和孟士宸在一起的日子經常會下雨,早晨還好好的天,忽然就變了,綿綿密密的雨絲飄了下來,帶著秋天的寒意。
夏微涼隔著雨,看著孟士宸的臉,隻覺得恍惚,她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了他的唇。
孟士宸熱烈地回吻她,雨絲將他們包裹在其中,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熱情,就想著這麼一直吻下去,直到宇宙洪荒,就這樣永遠在一起,不離亦不棄……
一陣輕咳聲,打斷了渾然忘我的有情人,夏微涼漲紅了臉,躲在了孟士宸懷裏,那人隻是路過……
“微微,你先回去等我吧,我下午還要繼續工作。”孟士宸將衣服脫下來披在夏微涼身上。
“孟士宸,你還打算留在這裏嗎?”夏微涼不確定地反問了一句。
孟士宸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說:“微微,你先回去……”
夏微涼感覺自己的心墜入了深深的海底,冰冷的海水從四麵八方湧入了她的耳朵鼻子和嘴巴,她喘不過氣,有種幾欲滅頂的感覺……
如果她的離去,真的能夠喚醒他的鬥誌,能夠讓他不再這麼天真,能夠讓他脫胎換骨……那麼,她選擇放棄,放棄他,離開他……哪怕這樣的放棄會讓她再也無法回歸,哪怕這樣的放棄換來的是永恒的分離,哪怕刺骨的痛讓人無法抵擋,哪怕刻骨的傷讓人寸斷肝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