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說大龍頭霍讓?可據在下所知,翟讓有勇無謀,對李密信任有加,待如手足,而且李密名聲不壞……”雲玉真也不笨。

我嘴角掛起一絲嘲諷的笑意,“昔年劉備入蜀,又何嚐不是名聲不壞,所謂一山豈容二虎,隻看李密入瓦崗以來,每戰必捷,鋒芒穎露,便知他所謀非小,又豈是翟讓一介莽夫可以驅使了的?”

雲玉真想了想道:“就算李密也學劉備奪蜀,占了瓦崗基業,以他的名望才能,豈不更有作為麼?”

我喝了口酒,繼續道:“壞就壞在時不我與,李密欲有作為,便不能忍受翟讓長期牽製,而翟讓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勝在資格老,名頭大,一旦李密冒險奪位,勢必離散瓦崗軍心,到時隻憑他一枝蒲山公營,小勝難掩大窘,想在這強敵四麵之下,求存都已不易,還能有何作為?”

“那依公子之見,李密該如果發展?”

“李密此人,錯就錯在自命不凡,以他的才能,當個謀士天下去得,偏要不自量力與群雄逐鹿,上了瓦崗這條賊船,想下來都難啊,所以說,人要知足,而後才可長樂!要依我看,李密火並翟讓勢在必行,而後瓦崗分裂,各奔前程,他李密這輩子也就注定了,好的話帶著手下投靠李淵或王世充,還能落個封候拜相,差的話就是降而複叛,死無葬身之地,若有那不長眼的人,硬要壓寶在他身上,那可得萬萬小心,別被他連累才好!”

“那依公子之見,當今天下,誰才是真正的帝王之象?”

“要說帝王氣象嘛,要數太原李閥李淵兒子李世民,濟世安民,好得很啊。竇建德隻能算半個,畢竟他太仁了。李密杜伏威之流壓根不算,若說還有一個麼,自晉室衣冠南渡以來,五胡亂華,漢胡雜血,論天下漢人正統,當在南方,而北方諸省連年征戰,雖有昔年文帝恤民之舉,亦難抵嶺南、兩湖之富甲天下,是故若有人振臂一舉,以天下之富收天下漢人之心,匡複正統,南旗北指,席卷天下,亦未為難事!不過以在下之見,由來天下大事,由北而南則易,由南而北則難,蓋因南人簡約,取其精華,以漢人為主,各土族皆地僻人稀,莫不附漢人而立,是故地富民豐,知足安命,守成有餘,進取不足,而北人蕪雜,漢羌羯狄,鮮卑突厥,窮枝蔓葉,所在皆是,又連年攻戰,以至剽掠成性,精丁悍卒,多不勝數,以南人之守成而禦北人之剽掠,其結果可想而知!再者北方族別混居,為治天下所訂條理法令,莫不比南方清晰完備,故以北治南乃水到渠成,以南治北就是事半功倍了!南方土族雖然在事實上倚附著我們漢人,但卻始終肯不聽漢人的政令和法律,是截然分明的一水兩源,而北方的胡族與漢族卻是互相影響,胡族學漢人文字典章,生產技術,漢人也學胡人的騎射戰法,宗教文化,數百年融合至今,已成千江彙海之勢,絕非人力可為之扭轉!好了,雲幫主,今日在下話已有些多了,這就告辭。”我甩甩手,瀟灑的走了。

我來這個世界無意於天下,可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要來問我呢?難道一個人一有了實力,其他人就認為他想爭霸天下嗎?人心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