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琬晶的玉手由袖內滑了出來,迅疾無倫地朝徐子陵腰眼點去,發出“嗤”的一聲
勁氣破風聲。
尚明則五指箕張,往寇仲臂膀抓去。
他們都是同一心意,要趁兩人叫救命前,製住兩人。
但單尚兩個雖是動作淩厲,但因雙肩紋風不動,配上尚邦和尚奎義阻擋了別人視線,
廳內雖不乏武林好手,仍沒有人察覺到這處的異動。
嗬嗬,別人看不到並不意味我看不到。我已那個地方為空間,傳音過去,“住手!”幾人都差了差,望向一個向他們走來的白衣少年。來人白衣長袍,相貌出塵,俊俏的臉上有著一絲滄桑,雙目射出傷感的神色,全身上下散發著憂鬱的氣質,讓人不由得想接近他,安撫他。
“請問兩位是寇仲和徐子陵嗎?”我拱著手朝兩小子問道,絲毫沒吧東溟眾人放在眼裏。兩小子不知道我想幹什麼,點了點頭。單琬晶見輕而易舉地破去了他們的包圍圈,武功之高,不由得打量著我,被我那出塵的氣質呆了一呆,想著我的身份。
“你怎麼知道的?”徐子陵好奇地問道。已然忘了身處在危險之中。
“噢,是酒鬼告訴我的。”
“誰是酒鬼?”寇仲接話道。
“就是蕭逸塵,走吧,我們去坐坐。”我淡淡地道。
“咳”,單琬晶見我們好像當他們不存在似的,忍不住提醒了聲,“這兩個小子偷了我們的賬本,我們理應將他們帶回。”
“兩位,不知這些人是誰?”我有些疑惑的問道。尚明首先忍不住了,雙目射出狠毒的神色。
“哦,這些是東溟派的,這位是東溟公主單琬晶。。。”寇仲話還沒說完,已被尚明打斷,“琬晶,跟他廢什麼勁,直接把人綁了就走。”
我皺了皺眉,“你是誰?”雖然我知道他就是尚明,但還是為了局麵,問下。
“他叫尚明,是單婆娘的未婚夫。”小聲的對我說道。
“我叫尚明,小子,報上你的名字,避免沒人給你收屍。”尚明不屑地說道。
我的眼神中閃過嘲弄的神色,逝去雖快,但還是被兩小子和單琬晶看到了。
“你是第一個敢跟我這樣說話的人,當然,也是最後一個。來吧,放手過來吧。”我並未回答我是誰。但眾人卻聽明白了,我要把尚明的命留下。
尚明當然也聽明白了,怒吼一聲,朝我刺來。“就這點本事嗎?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呢。”隨著話音,我遙遙一指,卻見尚明的劍停了下來,身體往後倒,眉心一點紅,雙目射出不甘的神色。“為了避免你死不瞑目,你聽好了,我叫秦川。”我無所謂地道。話音剛落,尚明的屍體已倒下。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秦川,那個神龍不見的神秘客,一個任何人或任何一個勢力都惹不起的人。單琬晶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難道沒有將東溟派放在眼裏嗎?”
“東溟派,嗬嗬,對不起,在我眼裏,它就跟一根小草一樣,可有可無。”我依舊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有任何變化。“走吧,寇兄和徐兄,既然你們是酒鬼的朋友,也就是我秦川的朋友。”我對兩小子說道。
尚明倒下的聲音,已經驚動了眾人,王通和歐陽西夷帶著人走了過來。
王通生性奇特,三十歲成名後便從不與人動手。棄武從文,不授人武技,隻聚徒講
學,且著作甚豐。最為人樂道者莫如他仿《春秋》著《元經》,仿《論語》成《中說》,
自言其誌曰:“吾於天下無去也,無從也,惟道之從”。
亦隻有他才請得動孤芳自賞,從不賣人情麵的石青璿。
“嘿嘿,不管我們的事,都是她惹的。”寇仲打了個哈哈,指著單琬晶。
“這位小兄弟,你在我的府上殺人,豈不是不給我王通麵子?”王通望著我道,心裏也在暗暗吃驚,他完全無法鎖定我的氣息。
“我秦川殺人從不講什麼麵子。”我雙手背負,背對著王通,幽幽道。
話一出口,眾人皆驚。“原來是秦公子來了。。。”王通話還沒說完,就被砰砰之聲打斷。
接著有兩個人淩空仰跌進來,“蓬蓬”兩聲跌個四腳朝天。
賓客潮水般裂了開來,空出近門處大片空間。
看著一時隻懂呻吟而爬不起來的兩個把門大漠,人人臉臉相覬,想不通有誰人敢如
此膽大包天,闖到這裏來生事?
人人驚訝顧視時,我悠然坐在一旁,兩小子則坐在我旁邊。
廳內本巳擠迫,此時又騰空出大片空間,變成各人緊靠在起,縱使視他們為獵物的
東溟公主等一時也難以擠近過來。
當下自有人上來把被打倒的兩人扶走。破風聲起,一名藍衣大漢掠了出來,探手抓
起兩人,怒喝道:“誰敢來撒野!”
一聲冷哼,來自大門外。
一男一女悠然現身入門處。
男的高挺英偉,雖稍嫌臉孔狹長,但卻是輪廓分明,完美得像個大理石雕像,皮膚
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卻絲毫沒有娘娘腔的感覺。反而因其淩厲的眼神,使他深具
男性霸道強橫的魅力。
他額頭處紮了一條紅布,素青色的外袍內是緊身的黃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
使他看來更是肩寬腰窄,左右腰際各掛了一刀一劍,年紀在二十四五間,形態威武之極。
在場大多是見慣世麵的人,見此人負手而來,氣定神閑,便知此人大不簡單,且因
他高鼻深目,若非是胡人,亦該帶有胡人血統,無不心中奇怪。
那女的樣貌亦不類中土人士,卻明顯不是與男的同一種族,但無論麵貌身材,眉目
皮膚,都美得教人抨然心動。隻是神情卻冷若冰霜,而那韻味風姿,卻半分都不輸於單
琬晶、李秀寧那種級數的絕色美人。她也是奇怪,跨過門檻後故意墮後了半丈,似要與
那男人保持某一距離。
一聲長笑,響自歐陽希夷之口,接著是這成名數十年的武林前輩高手大喝道:“好!
英雄出少年,來人與突厥的畢玄究竟是何關係?”
本是議論紛紛的人立時靜了下來,連那準備出手的藍衣大漢也立時動容,不敢輕舉
妄動。隻此便可見畢玄在中外武林中聲威之盛。
那年輊高手臉露訝色,雙目精芒一閃,仔細打量了歐陽希夷後,淡淡道:“原來是
“黃山逸民”歐陽希夷,難怪眼力如此高明,不過在下非但與畢玄毫無關係,還是他欲
得之而甘心的人。”
眾人一聽下,大半人都驚訝得合不起嘴來。他能認出歐陽希夷來並不稀奇,因為像
歐陽希夷那樣雄偉威猛的老人實是江湖罕見,加上一身爛衣衫,更等若他的獨特招牌。
他們驚奇的是此子明知對方是歐陽希夷,仍敢直呼其名,又竟連被譽為天下最頂尖
三大高手之一的畢玄都似乎不怎麼放在眼內,這才是教人為他動容的地方。
寇仲湊到徐子陵耳旁道:“那美人兒有點像娘。”
徐子陵點頭同意,知他非是指這不速而來的白衣女樣貌長得似傅君嬋,而是衣著和
神態都非常神似,隻是比傅君嬋要年輕上七、八年。
寇仲又道:“這小子看來厲害得很,否則眼神不會那麼亮如電閃。”
徐子陵尚未來得及響應時,歐陽希夷倏地起立,登時生出一種萬夫莫擋的氣勢,壓
得在場各人都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一把陰柔的聲音適時響起道:“小子憑什麼資格連畢玄都要著緊你的小命呢?”
那青年眼尾都不看那在人群裏說話的人,微微一笑道:“這種事看來沒有解釋的必
要吧!”
王通凝坐不動,目不轉睛地注視那人,淡淡道:“閣下剛進門便傷人,王某雖不好
舞刀弄棍,但仍不得不被迫出手,給我報上名來!”
這時誰都知道王通動了真怒。
王世充亦在打量那英偉青年,露出凝重神色,沉聲道:“有王老和歐陽老作主,陳
當家請回吧。”
此語一出,廳內數百人更是靜得鴉雀無聲。
這番話雖說得客氣,但不啻指被王世充稱為陳當家的是惹不起這人。
王世充乃江湖公認的有數高手,眼力自是高明之極,若他亦這樣說,那英偉青年的
武功當達到驚世駭俗的地步。
要知這陳當家就是東平郡第一大派青霜派的大當家陳元致,一手青霜劍法遠近馳名,
足可躋身高手之林。
陳元致瞼色微變,猶豫了片晌,才往一旁退去。
英偉青年嘴角飄出一絲冷笑,好整以暇道:“在下跋鋒寒,今趟與這位小姐結伴而
來,是……”
白衣美女冷冷道:“你還你,我還我,誰是你的伴兒。哼,是害怕了嗎?”
眾人大感愕然時,跋鋒寒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竟是非常瀟灑好看,在場男女都不
由被他吸引,連單琬晶那麼心高氣傲的都怦然心動。
寇仲又湊到徐子陵耳旁道:“這小子賣相倒不俗,喂!溜吧!”
徐子陵苦笑道:“怎麼溜?”
寇仲環目一掃,隻好頹然打消念頭,此時由於原在花園裏的人都擁了進來看熱鬧,
更是擠得堂中難作寸移。兼之對麵人群裏的單琬晶等正狠狠盯著他們,這時離開與送死
實沒有多大分別。“我看還不如跟著這個秦川,至少我肯定他不會害我們。”徐子陵小聲的道。“那好吧。”寇仲苦笑。嗬嗬,兩人的對話被我聽得一清二楚。
歐陽希夷的手緩鍰落在劍把處,霎時間,大堂內近七百人都感到堂內似是氣溫驟降,
森寒的殺氣,彌漫全場。
眾人都知這數十年來沒有動劍的前輩高手出手在即,不由都盡量往外退開,讓出空
間。
跋鋒寒虎目神光電閃,外衣無風自動,飄拂作響,威勢竟一點不遜於對手,宛若自
信能無敵於天下,不可一世。
王通和王世充兩人都神色凝重。
明眼人都知道自歐陽希夷長身而起開始,這老少兩人便在氣勢上比拚高低。
而使人吃驚的是這來自外邦的跋鋒寒竟能在氣勢上與擅長硬功的歐陽希夷分庭抗禮,
隻這事傳到江湖去,便足可使本是藉藉無名的跋鋒寒名動天下了。
白衣女凝立不動,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似對即將而來的大戰毫不關心。眾人卻是屏
息靜氣,等待兩人正麵交鋒的一刻。
這時我說話了,“兩位不覺得在石大家的宴會上動武,簡直是種褻瀆嗎?”我泯了口酒,淡淡地道。然後,兩人的氣場憑空消失了。兩人心神巨震,歐陽西夷是沒料到我的武功已達到如此地步,跋風寒則是冒出了無窮的戰意。
我看到跋風寒眼中的戰意,皺了皺眉,“當然,如果你們要打,請繼續。我不會管了,還有,跋風寒,請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是不會答應的。”說完,我便繼續倒酒,喝酒。無所事事。這時寇仲湊到我的耳邊,道“你真帥!”徐子陵則朝我豎起了大拇指。“還不是因為你們兩個,再加上跟那個瘋子打架,簡直是種折磨。”我向兩人傳音道。
我轉頭一看,看到跋風寒眼中的失望,心下不由得慶幸,可是沒有一秒鍾,戰意又熱情的湧了上來。我頭一疼,唉,真是麻煩了。其他人則一臉的鬱悶。
半晌沉默。
歐陽希夷向前跨了三步,把與跋鋒寒的距離縮短至兩丈。
他步伐間的氣勢,加上他雄偉如山的身材,淩厲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無
可抗禦的氣度。
跋鋒寒嘴角仍掛著一絲笑意,負在身後的手拽起了外袍下擺,分別握在刀把與劍柄
處,使人不知他要用刀還是要用劍,又或刀劍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