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那裏是地獄,也有人說那裏是天堂。
可不管怎樣說,他們三個已下定決心,要麼功成身退,要麼為國捐軀。
其實他們也有過動搖,特別是我的父親,在接受任務之前還有過動搖。
可後來經過咱叔,他們三個中年齡最小的那一個,也就是你後來所利用的子峻叔。和你父親,當時去那裏主意也就是你父親,我未曾謀麵的大爺提出來的。他們倆的勸說後,我父親很快又改變了主意。
當時我父親說‘去了可能一時後悔,但不去肯定後悔一生’。
臨行動前組織上給他們放了假,他們三個約定好了以後不管誰回來都要照看好沒能回來的家人。就這樣他們三個一起去了我家,你家還有子峻叔家。
去到我家的時候正好碰上我母親臨產,可我的父親硬是在產房門口站了幾個小時,也沒進去產房。直到我平安出生,他們又急匆匆的走了,甚至都沒看我一眼。
當時子峻叔還問我父親。
“來都已經來了,怎麼不進去看看嫂子。”
我父親笑了笑有些沉重的說道
“我怕我進去看見他們母子後不舍的離開……”
之後他們三個去了你家,不過我父親沒進產房這件事一直被我母親說到現在。
那時候的你們家可是一個大戶人家啊,你更是一個很多人都羨慕的李家少爺。虧你後來還說你們家經常被一個村霸欺負。你們家就連當時的縣長都有事沒事的去你們家做客,你說說那個不開眼的敢找你們家的麻煩,都巴結還來不及呢。
不過那次回家應該是你們父子倆最後一次見麵吧,那時候你不過才三歲而已。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父親還抱過你,後來咱們倆住院的時候,我父親第一眼便認出了你。
當時他認為那一切都是子峻叔安排的,他才會對子峻叔發那麼大的火,後來知道真相時候他也非常震撼,不過隨即也釋然了。
我父親後來跟我提起這件事時,隻說了五個字“虎父無犬子”。
還有子峻叔,他跟我父親是發小,參軍的事是他們兩個共同商定的。當時我的奶奶(也就是子峻叔的母親)並不支持,奶奶是希望子峻叔趕緊結婚生子,然後老老實實的做個農民就好。可是他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結婚,之前是顧著事業,後來又忙著仇恨。
一周後,他們三個回到了軍區。地方公安部的人已經把那三個人資料整理好交了上來,足有厚厚的一大摞。仔細到吃喝拉撒睡的日常生活習慣都有記錄。
資料中所寫的三個人並非互相敵視,而且每隔三個月他們都會在固定的某家酒店碰麵,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會各自散去。這樣剛好給我父親他們三個創造一鍋端的機會。
很快的,我父親他們便整理出了一份詳細的獵殺計劃書。
不過他們行動的時候地方的公安人員是不允許參與和介入的。
可原本胸有成竹的一次獵殺,甚至在行動之前他們還互開玩笑立下了賭約,卻在他們行動後的短短幾分鍾時間完全變了模樣。
獵殺變成了反獵殺,獵人變成了獵物……
我看著墓碑上他的黑白照片,不知不覺中三杯酒已經被我全都喝完。
“哥哥……”
“你說……如果當時他們的計劃沒有被泄密,行動時沒有被埋伏,而是如願的進入了他們夢寐以求的地方。或者他們選擇了其他的軍區,沒有那麼變態的考驗。”
“那你就不用死了對不對……我也不用看著你的照片喝酒了對不對……你的孩子也不會從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對不對……”
“你起來啊……”
“你起來啊!!”
“起來啊!”
這幾天一直被我壓著的情緒再也不受我的控製。
我瘋了一樣在墳塚前大喊大叫,原本放的整齊的杯子也被我踹的七零八散,直到我耗盡所有力氣,無力的躺在他旁邊。
可除了偶爾有幾隻被我的喊聲驚了的鳥兒從我眼前飛過,這天地靜的就如同一潭死水,再無波瀾。
我多麼希望他現在麵帶微笑的出現在我身後,對我說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緩緩的坐起來,盯著他的黑白相片看了許久。
…………
“你看看……本來說好是要給你講故事的”
我訕笑著擦去了還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
“喝了點酒,這眼淚就不爭氣了……”
我把散亂的杯子撿了起來重新擺在那裏,再挨個的給滿上。
“咱們接著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