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馬科,不要這樣看著我,這個世界我最怕的就是你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你灰色的眼睛我是那麼地心虛!

和馬科默默回到家中,媽媽正在床邊替馬科收拾回家的行李,看著媽媽一邊收拾一邊抹淚的樣子,我的眼角也不禁潤濕了,馬科一個人走到屋內,將房門掩上,我走到他門前試圖敲門,可是手腕微抬卻怎麼也無法敲下。

這個時候,是不是靜一靜更好?

過了一會兒,媽媽忽然拿出兩件衣服給我看,其中一件是馬科以前最喜歡的黃色外套,那年他才來我們家媽媽給買的,還有一件是他跟我出去溜達穿的那件黃色運動上衣,兩件被媽媽疊在了一起,差距居然那麼大,媽媽感歎一聲:“馬科長得真快啊!”

是啊,真快,如果不是這麼快,別離是不是也不會這麼快?

整整三天,馬科都很沉默,離別在即,哪怕他不像以前那樣幫媽媽洗碗幫爸爸抗煤氣罐,一家人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因為誰都沒有責怪這個即將離開的孩子的意思,吃過晚飯,爸爸一個人在電視機前看一個訪談節目,說是又是歌功頌德的節目沒有了看的必要,然後又看《南方周末》,過了一會兒直打瞌睡,然後他招手讓我坐在他身邊開始了一番感慨:“西畫啊,我和你媽媽打過賭,你知道嗎?”

“知道!”老實說我有點生氣,當初老媽懷我那會兒就和爸爸打賭是個男孩兒,說如果是男孩兒就跟媽媽姓,如果是女孩兒就跟爸爸姓,可見一直跟大學同學宣揚男女平等的媽媽骨子裏也是喜歡男孩兒的,爸爸當時其壞了,結果一出生是個女孩兒,跟著爸爸姓羅。

“我一直想要個男孩兒,可是你也知道我們要不了二胎,後來馬科來了,我是真的喜歡這個小子,可是現在……唉!”爸爸長歎一聲算是結束了感慨,而我知道爸爸是因為無聊,以前吃過飯和爸爸一起看訪談節目的是馬科,和爸爸搶著看《南方周末》的也是馬科,我想以後的日子,爸爸就會這麼一直無聊下去,如果馬科不在的話!

再後來,馬科的新疆的舅舅來了,典型的維吾爾族人,留著一撇胡子,不過看起來很英俊,是個帥叔叔,我開始想像馬科的媽媽的樣子,因為維吾爾族是出美女的民族,我心想馬科的英俊八成來自於馬科的媽媽的血統,雖然我想馬科的爸爸也不會差到哪去……

飛機場。

“到了那邊多聽你舅舅的話……這個孩子就是省心……”媽媽一邊把行李交給馬科的舅舅一邊說道。

“考上大學要好好學習……遇到合適的女孩也別猶豫,可別學西畫老大不小了都……現在連男朋友的毛都沒見著!”爸爸語出驚人,一直沒聽到爸爸對我沒有男朋友這個事實表示抗議,今天聽到,給我的震撼非同一般。

媽媽則不停給爸爸使眼色,見爸爸沒反應,用胳膊肘撞了爸爸一下,不用說爸爸他又說錯話了。

馬科不說話,眼睛望著很遠的地方沒有看我們三個任何一個人,而廣播裏已經在提示乘客飛機快要起飛的消息了,不管這個孩子是留戀不舍還是毅然決然,我都決定看著他離開,直到他在我視野裏消失的最後一秒鍾,因為我深深知道那種不被人等待的絕望,所以不到最後一秒我不離開。

“媽媽,蓮藕燉湯不爛不脆的訣竅是先燉肉再把蓮藕放進去……”馬科低頭說道,而媽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因為幾十年了她從來都做不出我喜歡的湯。

“爸爸,把家裏的電燈全換成節能燈吧,雖然節能燈泡貴些,可是長遠來看更省錢。”爸爸聽完,有些慚愧。

我緊張地看著馬科,心裏卻在猜測這個小子會跟我說些什麼,可是他一個轉身拎起包毅然決然打算要走,說實話,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我心裏有些失望。爸爸在這個時候忽然替我喊了一句:“馬科,你還沒跟姐姐告別……”

“不用了!”馬科揮揮手,連頭也不回一下,語氣卻是十分落寞,順帶著我的心情也跟著落寞。

看著馬科和他舅舅走向檢票站,我的眼淚終於奔湧而出,也隻有馬科轉身我才敢這麼放心地哭,不想他離別的記憶裏隻有一個愛哭的羅西畫,不想給我們最後的記憶添上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