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手抬起輕輕拂過他的發梢，然後拂過眉毛、眼睛、鼻梁、嘴唇……沒錯，這五官我是多麼熟悉，我看著他由少年到青年，這些年，我們拉扯彼此又折磨彼此，這個局，我們從沒有逃脫。
馬科忽然慧黠一笑，將我的手指輕輕親了一下，然後他俯下身子吻我……鋪天蓋地……昏天黑地……沒天沒地……
吻把我們攪熱了、蒸熟了、蒸發了……馬科的手漸漸探至胸前，紐扣一顆顆被解開，我陷入一種恐慌，我知道會發生什麼，雙手試圖阻止他的手，可是，這一刻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了……
忽然、馬科一個翻身和我並排躺在床上，然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西畫，我做夢都想要你……但是……”他欲言又止。
我在奇怪，這種時刻停下，需要多麼強的自製力，可是他卻做到了，可是他為什麼停下了，我很想問原因，卻因羞澀難以開口。
“你是我的夢想，這些年你一直是我的目標、我的中心，所以，我想在新婚那天真正得到你……”他緩緩地說道，語音平和如流水，卻難掩這些年的傷痛還有此刻的狂喜。“西畫，幸福雖然來得遲些，可是總算來了，不是嗎？”馬科將被子替我掖好，我羞澀地把臉也蓋在被子下，我知道，此刻我已經是衣不蔽體，馬科他剛才幾乎摧毀我最後一道防線。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馬科輕輕笑起來，有些調皮的味道。
“就是瞅見你洗澡那次麼？”我弱弱地問一句，說完我極度後悔，哪壺不開提哪壺，第一次見麵有很多值得回憶的細節，為啥偏偏記得他光著屁股蛋在我家衛生間洗澡呢？我記得他當初惱羞成怒罵我“色女人”，依照現在看來，此外號還真是貼切。
“你這個女人……”馬科用手狠狠刮了我的鼻梁，語氣裏卻是有些責怪和愛憐的味道。
“其實當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嗚”我試圖解釋，我在想如果不好好解釋，那個名號可就真的名副其實了，馬科卻用一個突如其來的吻阻斷了我的解釋，這個吻不同於剛才暴風驟雨似的吻，如同綿綿細雨一般、輕柔而又綿長……
過了一會兒，馬科才放開我，和我並排躺下，將我的頭枕在他的胳膊上，然後他輕輕笑起來。“幸福沒來的時候盼著它來，可是真的來了，卻像是假的，就像夢境，絢爛卻短暫……其實，那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
“不是嗎，可是我記得……”
“第一次看到你是在派出所，你知道麼，你的照片就放在爸的辦公桌的右上角……”馬科立刻陷入一種回憶的長河，這件事情，他是第一次和我說起，我不禁有些吃驚，對於這些年從來注意爸爸單位辦公桌的我來說，當然我也好奇是哪張照片，我從小就怕照相，我感覺自己本人要比相片上漂亮，可是我爸到底選了哪張相片呢？
“當爸指著相片說那是西畫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妒忌麼？對於一個親眼目睹家庭血案的我來講，親情就是奢侈品，所以我妒忌、忿恨……我憎恨一切和家庭有關的美好事物……我想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十一歲的少年渴望有種力量能夠毀滅一切……可是，可是，奇跡卻在一刹那發生了，我看到了你，你在相框裏麵衝著我笑，你留著齊肩的長發，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身後是學校回廊的紫藤蘿，我看著你的相片，忽然就愣住了……你的笑容有種力量洞穿我的內心，讓我堅信這個人世間，還有美好、還有溫情……所以，我認定你，這些年從來沒有改變，一刻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