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枯葉紛落。百花凋謝,菊花爭妍。
京都丞相府。
“二姐,你瞧爹爹,憑什麼就許那家夥進書房!”說話著,那人伸出白淨稚嫩的手,用力摘下一朵菊花,然後把柔軟的花瓣攥在手裏狠狠蹂躪,緊接著將憔悴不堪的花兒扔到地上用腳重重一踩。
另外一個著著紅裙的少女輕輕瞥了她一眼,又轉頭看向了書房,書房窗內一男一女正相談甚歡。
“誰叫我們不夠討喜呢。”紅裙少女語氣淡淡,眸光也淡淡的。
書房內的女孩抬頭間恰好看見了她們,熱情地衝她們打招呼。
“淑嫣,走了。”紅裙女孩走向了另一邊通往花園的小徑。
“二姐!”寧淑嫣見狀立刻去追,二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房內女孩的視線。
書房內寧淑安坐在書案旁歎了口氣,對那名正在書案旁聚精會神地解棋的中年男子道:“寧驊南,我走了以後你要對淑雪和淑嫣好一點。”
是了,她其實並不是什麼寧家大小姐寧淑安,也不是什麼所謂的寧丞相最寵愛的女兒,她隻是一把利刃,用來斬殺仇人的武器。
寧驊南需要一把刀,但是這把刀不能藏著。有些東西你越藏著掖著暴露得越快。他作為當朝丞相,誰知道如今監政的太後暗地裏是不是會派人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呢?於是他把她放在了明麵,這樣一來,他就無須去養一堆兵馬在暗室裏,他的背麵幹幹淨淨,因此太後才會讓他坐穩這個位置。
一把鋒利的匕首,遠比一堆鈍化的槍矛有用。
然而真正的寧淑安早在十五年前的冬天就死了,她隻是一個被寧驊南從一個孤兒集中營裏挑選出來頂替寧大小姐繼而替他除去仇人的人。
這些在她小的時候寧驊南就一直在沒人的時候不斷地給她重複,重複著他並不是她親生父親的事實。
其實她知道,這是因為他不想讓她失望。而一開始就知道,就不會失望了。
在她五歲生日那年,當然,實際上是寧淑安的五歲生日,寧驊南送了她一柄短刀,告訴她:“它叫‘入獄’,若刀亡則人亡。”
因為一旦刀放下了,她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或許是由於愧疚——不過她還真的不敢相信他會愧疚,他是那樣的冷血無情——他才會對她特別好,隻要她聽話地訓練,聽話地為他殺人,他便真當她是寧淑安,寵著慣著。
“好。”又是這個字。
她皺皺眉,不滿地敲敲桌子:“你就不能有點別的詞彙呀!”
寧驊南不過三十七八歲,依舊麵容俊逸,他抬頭看她,嘴角一勾,認真地點點頭:“好。”
寧淑安扶額。
次日,陽光甚好。
寧淑安坐上轎子,也沒和在旁邊站得和樹一樣直的寧驊南告別就催促車夫快點啟程。
此趟離京,寧驊南隻給了她一個任務——找到一個代號孤星的人,並與他一同回京。
孤星,聽名字就覺得是個十分孤傲難以親近的人啊。她當時如是想。但她問及尋找的大概範圍的時候,寧驊南隻微笑著拋了一句“不知道”。
那時她差點沒撲過去掐住寧驊南的脖子,然後再狠狠地罵道:“他娘的你還能再不靠譜點嗎!”但她猜想寧驊南一定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臉瞧著她看,那她這口氣不就打在了棉花上了?